司老夫人望着面前的这张小脸,目光有些恍惚,思绪也在一瞬间飘出很远很远。
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一个人一辈子了。
可谁又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呢?
这双英挺的眉眼,坚定的神情,真是如出一辙啊。
司老夫人透过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仿佛看到了记忆深处另一张脸。
那个人也曾经答应保护她一辈子,坚定地对她许下终生不渝的誓言,结果却英年早逝,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风雨飘摇的人生里苦苦挣扎。
明明说好了一辈子的,可他们的一辈子,却那么短,像是璀璨的烟火,一闪即逝。
遥远的往事裹挟着哀恸绝望,像潮汐一样汹涌而来,让司老夫人再次难以控制地泪如泉涌。
只不过这一次的哭泣短暂又带着习惯性的理智。
在过去的岁月里,她无数次缅怀过那段时光,无数次在内心深处痛哭过,她知道要怎么样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过去的已经永远过去了,她还得接着往下走。
是和重孙继续相互扶持走下去,还是离心离德生出嫌隙,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理智回归的那一刻,司老夫人迅速做出了选择。
她擦干眼泪,点点头,重新对司夜井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好,太奶奶明白了。我答应你,再也不会阻止你见安暖暖,也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任何来往。我也相信你会把握好分寸,不会影响到你和司家的未来。”
“太奶奶!”
司夜井怔住了,似乎没想到司老夫人会这么轻易答应。
下一刻,他激动地扑进了司老夫人的怀里,第一次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欢呼着向她道谢。
“谢谢您,太奶奶,谢谢您!”
“不用谢,其实是太奶奶对不起你,只顾着对你严厉,却忘了你也只是一个孩子。”
司老夫人抱着重孙,满是皱纹的面容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们是彼此仅存的血脉至亲了,又何必彼此为难?
司家家主的一生,注定波澜壮阔诸多艰险,在她的能力允许范围之内,就让这个孩子多一些快乐吧。
……
曾祖孙俩重归于好的消息很快传开,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司夜井也得到允许,以后可以自己决定给安暖暖打电话的时间。
于是司夜井翌日一早就眼巴巴守在电话旁边,算着地球另一端暖暖应该放学回到家了,才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安暖暖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不加任何掩饰的惊喜:“夜井哥哥,你的训练结束了吗?
”
“嗯,结束了。”
司夜井不知道之前司老夫人是用什么理由拒绝暖暖来见他的,只能顺着暖暖的话应了一声。
但他心里还是充满了忐忑和愧疚,小心翼翼地解释:“对不起暖暖,之前我这边有些事情,脱不开身,没能见到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安暖暖却根本没想那么多:“生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给你写了信的,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可惜我晚去了一步,没能和你见上一面。”
司夜井想起那封信,心里有满满的遗憾,却又忍不住窃喜:“暖暖,谢谢你没有怪我……我,我也很想你。”
鼓起勇气说出心里一直想说的话,司夜井一张小脸已经红成了窗外的朝霞。
隔着电话,安暖暖看不到司夜井脸上的羞涩,但能听到司夜井这么说,她的心情好极了。
付出的友谊得到了明确的肯定,之前那点小小的不愉快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暖暖忍不住眉飞色舞笑着和司夜井约定:“那我们就说好了,等我妈妈给我生的小妹妹一出生,我就打电话邀请你来看我的小妹妹,你可一定要来哦!”
“嗯,一定。”
太奶奶已经说了不会再插手他和暖暖之间的任何来往,司夜井这次的承
诺十分有底气。
但他又很好奇:“小妹妹?安阿姨怀孕了吗?”
“嗯嗯,等到年底小妹妹就出生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小妹妹,不是小弟弟呢?”
安暖暖一听,连忙反驳:“不要小弟弟!我就想要个又乖又甜美的小妹妹,我可不想要臭弟弟,要是像安岁岁那么调皮,就太不可爱了!”
“哦,原来是这样。”司夜井想起安岁岁像个皮猴子一样的性格,点点头认真附和:“那就一定会是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对,就是这样!”
仨小只已经因为小弟弟小妹妹的问题在家里吵了好几天,现在得到司夜井的支持,安暖暖高兴极了,兴致勃勃地跟司夜井说起叶欢家里的小笼包,还有白芍生的小团子。
两个小婴儿都还不会说话,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也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不管安暖暖说什么,司夜井都听得很仔细,还认认真真给出反馈,两人聊得亲热又投机。
安晨晨和安岁岁在旁边看得直摇头。
尤其是安岁岁,把安暖暖对他的吐槽听得一清二楚,在一旁愤愤不平抗议。
“哼,还说我太不可爱了,安暖暖才不可爱,也就司夜井信她的鬼话!等着看吧,司夜井这么纵容安暖暖胡说八道
,将来一定是个老婆奴!”
“老婆奴?”安晨晨没听过这个新名词,不懂就问:“什么是老婆奴?”
“就是,就是……”
安岁岁抓抓小脑袋,刚想给安晨晨具体解释一下,就看见爹地妈咪一起走了过来。
安岁岁眼前一亮,拍着小手笑了起来:“就是像爹地一样,什么都听妈咪的!这样的男人,就叫老婆奴!来,我给你学一下!”
安岁岁一边说一边模仿战墨辰平时的语气,对着安晨晨伸出手:“老婆你累不累?我抱你上楼!老婆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
安岁岁一边表演一边笑,模仿得十分欢乐,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安晨晨根本没笑,只是神情古怪地看着他的身后。
安岁岁有点摸不着头脑:“安晨晨你怎么不笑啊?我表演得不像吗?”
安晨晨小脸绷着,回答得一本正经:“我生性就不爱笑。”
“什么?”
见了鬼了!
安晨晨的确是生性是不爱笑,可他什么时候笑点这么高了?
安岁岁正在怀疑人生,忽然一只大手从他背后伸了过来,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拎了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战墨辰把安岁岁拎到眼前,压低声音咬牙道:“你这么说爹地,你爹地我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