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徐安通这一声“我输了”,四下寂然,众人望着眼前场景尚有些回不过神,呐呐地看着徐安通转身,缓步往台下走去。
这可是符阵门不世出的少年天才啊,就这么……输了?
先是丹鼎宗,后是符阵门,接连败在时俞手上,实在是不可思议。
直到观战台上不知道从哪儿吆喝出一声:“喂!输了给彩头啊!”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就见地字班那个混不吝的李起元,两手正搭在嘴边作喇叭状,满脸的兴奋骄傲。
望着外院曾经嚣张跋扈的这位此刻跟个小弟似的,众人一言难尽,但李起元的话毫无疑问提醒了他们,纷纷高呼出声:“对啊,别急着走,彩头奉上啊!”
“是啊!可不能赖账!”
场下一时间热闹起来。
徐安通初尝败果,尚还在伤神愤懑之中,早把先前约定的胜负彩头忘在了脑后,只想着赶紧下台离开这是非地才是。
这会儿听到此起彼伏的闹哄声,不由得脚步一滞、面红耳赤,随后迟疑踌躇地看向本宗长老。
紫妄玉兰这等宝贝,就算是根基深厚的三宗也拿不出几株来,定下这彩头,是符阵门根本就没想过有输这种可能,为了把卫菡萏手上那云雾仙兰拿到手的。
没成想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拿不到云雾仙兰,自已还要将手上的送出去。
这紫妄玉兰是宗门的,徐安通此前所说的胜负赌注,也是宗门授意,如今却不好自已做主拿出。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李起元故意高喝一声:“怎么,符阵门输了还不认账的吗?”
“这可不行啊!”
他那群跟班顺着他的话,叽叽喳喳说开了:“这可不行啊!”
“不就是一株兰花嘛,难不成还舍不得了?”
李起元那副骄横模样瞧着十分欠揍,梁欣沈云等人不禁噗嗤一笑,低声道:“这李家公子,现在瞧着倒没那么讨人厌了。”
时俞捂着心口微微喘气,远远望着李起元,也觉得有些好笑。
不远处,徐安通脸色青白不定,看到本宗长老微微颔首,才低哼一声,挥袖甩出一株紫色兰花来。
看着疾射而出的兰花,时俞抬起指尖,灵气一引,将它摄入掌中。
李起元尤嫌不够,又给人添堵道:“时俞!你得看仔细了,是不是那紫妄玉兰,可别收了冒牌货!”
徐安通脸色沉下去,目光冰寒:“我符阵门言出必行,岂会如此行事。”
李起元耸了耸肩:“那最好咯。”
“……”徐安通深吸一口气,脚步匆匆下了台。
回到三宗处,触及阮静如同情兼有些幸灾乐祸的目光,徐安通别开眼,冷笑一声,路过她时压低声音道:“怎么,看我输了心中得意?”
“别忘了,到现在为止,师衍学院内院六个名额,已失了三个。”
“若是最后仅剩一两个名额,你猜三宗是让我去还是让你去?”
阮静如面色一变,收敛了表情。
本以为势在必得的六个名额,结果丹鼎宗、符阵门接连失势,再这样下去,恐怕她还真不一定能进师衍内院。
这怎么行……那古遗迹……她是非去不可。
徐安通看阮静如表情便知道她已想清楚利害,淡淡道:“三宗一体,师妹还是盼着后面比试能有转机吧。”
说罢,他行至本宗长老身边,低头道:“长老,弟子无能,那株紫妄玉兰……”
“无妨。”长老抬起一只手掌止住他后面的话,“不过一个筑基期的黄毛丫头,她还能一辈子躲在师衍学院不成。”
听明白长老话里的言外之意,徐安通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
台上,时俞看着手中的紫妄玉兰,见它叶片上隐隐泛着紫色光华,花瓣间透出丝丝灵气,品相很是不凡,苍白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
符阵门这回是大出血了,帮了她个不小的忙。
紫妄玉兰是噬极丹主药之一,是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植宝物,此前因对此花毫无了解,自然也没有办法在幻若空间将其模拟出,是以,噬极丹丹方推演到一定程度后就停滞不前了。
如今,紫妄玉兰到手,停滞的丹方推演进度必能推进不少。
她在此界虽有好友一二,可比起往昔仇人,还是太过弱小了。要尽早将噬极丹推演、炼制出,如此她的底牌才能多上一张。
徐安通下台后,时俞正也打算下去,就见院长大人面含笑意飞身上台。
“我也该兑现彩头了。”卫菡萏走上前来,摊开手掌,掌心上方浮现出一株高约一尺、如丝如缎的银灰色兰花,正是云雾仙兰。
时俞眨眨眼,有些迟疑地看着这株兰花:“这……”
院长大人和徐安通定下的彩头,是谁输谁将宝贝呈上拱手让人。
那徐安通输给她,彩头理应归自已,只是院长大人手中这兰花……自已人赢了,没必要再拿出的。
这东西虽是好东西,时俞却也知分寸,便开口道:“院长大人——”
卫菡萏抬手止住她的话,将云雾仙兰往前一推:“收下吧,该是你的。”
元婴大能说一不二,时俞自不好再推拒,看卫菡萏目光中似有些深意,她若有所思,俯首行礼:“多谢院长大人。”
说着,将两株灵光熠熠的兰花收入叩命铃。
卫菡萏微微一笑:“方才做的不错。”
她话音一顿,审视时俞几息,接着道:“接连比试两场,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
以她的修为,一眼便看出时俞此刻内息紊乱、灵力滞涩,必然是受了不轻的伤,不免对时俞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也是,那徐安通本就修为深厚扎实,远比同阶修士强大,时俞修为又落后他一两个小境界。
好在此番是阵法比试,仅以阵法相对,时俞才赢了去。若是实打实对上,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饶是如此,赢是赢了,时俞也受了不轻的伤。
卫菡萏又叮嘱了句:“这一两日好生静息调养。”
“是。”时俞点头,又是撑着身子行了一礼,这才往台下走去。
台上,符阵门另一位出场比试的冯正德,还在和对手在阵法中打得有来有回,时俞看了几眼,心知要不了一刻钟这二人就能分出胜负来,便也不多看。
回到待战区,诸多同学围了过来,面对众多关切的目光,时俞心头一松。气一泻后,当即喉头一甜,咳出一口血来,而后身子软了下去。
“时俞!”
“时俞,你没事吧!”
被人扶着胳膊,时俞勉力摇了摇头,眼前一下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