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极阴之体

“上品筑基丹!?”李起元大喜过望,当即挺直上半身,触及父亲瞥来的目光时,又话语一噎,缩下头去。

李渊冷眼瞧他一眼,轻拍了拍夫人的手安抚,再看向前来禀告的家仆:“细说。”

“是。”那家仆低着头,“在师衍学院发布的委托有人接了,功善楼执事核验无误后,当即差人送了过来。”

说罢呈上一只方盒。

方盒上封着一道金光灿灿的灵符,需由委托人本人神识注入方能揭开。

“好好好!”李渊接过方盒,紧绷的脸总算有了几分和缓,他大袖一挥,“师衍学院那边既已验过,必不会出错——唤药长老过来,再确认一番吧。”

家仆应下一声,急步退去。

待人走后,诩娘看向李起元,假意嗔道:“元儿,这一枚上品筑基丹得来不易,再筑基时,切不可再急躁大意了,莫要叫你爹失望。”

她说话虽有告诫之意,可话音温柔似水,听上去非但不叫人反感,反而叫人想要再听上几句。

李起元埋下头,闷闷出声:“孩儿晓得了。”

“夫君,你看……”

李渊皱起眉头,晾了他片刻,才道:“起来吧。”

李起元这才讪笑两声,爬起来躲到了自个儿娘亲一侧。

又等了一刻钟,药长老匆匆赶到,行了一礼:“家主,大夫人。”

李渊颔首,揭下方盒上灵符,递给他:“药长老请看。”

药长老抬手接过,打开方盒,看见里头躺着的圆润丹药时怔了怔,表情亦发生了些许变化。

李渊瞧得清楚,不由蹙眉问道:“怎么,丹药是有问题么?”

“不不,这确是上品筑基丹无疑,只是……”药长老深吸一口气,“家主容我再细看看。”

李渊颔首,坐到一侧端起茶盏抿了几口。

药长老捧着方盒,仔细观摩了一阵,又凑近了,手轻扇了扇丹香,认真嗅闻起来。

半晌后,他似是确定了某事,眸光渐深,将方盒放回桌上,作揖拱手:“家主,若我看得没错,此枚筑基丹乃是炼丹人以天地灵火炼成。”

“咔擦”一声,李渊神色剧震,周身灵力激荡,手中茶盏受不住冲击,瞬间碎裂,紧接着化作齑粉散落一地。

“可……当真?”李渊艰难开口,紧紧握住夫人的手。

就连李起元也激动起来:“娘!天地灵火!”

诩娘神色晃了晃,有些期待,又带着患得患失之意:“夫君,只一枚丹药,恐也难寻得见炼制之人。”

“查查是何人接下的这委托,顺藤摸瓜,总能查的到源头!”李渊深吸一口气,“能拥有天地灵火的炼丹师,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我定以礼相待,求也要求得他出手!”

他同诩娘伉俪情深,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只一样祸事一直盘旋在他心中。

诩娘乃是极阴之体,体内五行极度失衡,阴气过甚,尚在胎中就难保得住性命,多半不到出生就胎死腹中了,好在她亦出身大族,得以一直用蕴含至阳之气的天材地宝吊着性命,可尽管如此,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诩娘较之常人还是虚弱无比、病痛不断。

二人结为道侣后,李渊想了诸多办法,也没办法彻底解决诩娘的体质隐患。

近两年,诩娘几度昏厥,越发病弱,药长老曾委婉说过,照此下去,她恐怕撑不过五年。除非能引至阳之气入体,可延续数年,却难以好转。

但,也不是全无法子。

破解之法就在这天地灵火上头。

火乃阳之极限,天地灵火更是火中帝王,若能以蕴含着天地灵火的火灵气温养身躯,则能很大程度上缓解这极阴之体带来的病症,甚至慢慢有所好转。

“实乃意外之喜。”李渊握紧夫人的手,将丹药丢到李起元怀里,脸上总算挂起愉悦的笑意,看着儿子也觉得顺眼许多,“你此遭筑基失败,也是有点好处的。”

若不是李起元筑基失败,费心去寻上品筑基丹,何来这身怀天地灵火之人的消息。

李起元:“……”

*

这日,时俞听完师长讲道,看时辰还早,便打算去城中传送阵,传送到执雨城去。

没想到刚一出学院大门,就有一张陌生面孔迎了上来:“时姑娘?”

时俞看眼来人,确信自己不认识,便不做声,只淡淡看了过去。

那人走上前来,笑道:“时姑娘,我乃泽水中人。你接下的寻上品筑基丹的委托,正是我家家主发布。”

时俞瞥他一眼,露出一个和气但浅显疏离的笑:“何事?”

“不知姑娘这枚筑基丹从何而来,姑娘又是否认得炼得此丹的那位炼丹师?”

自然是认得的,炼丹师可不是她本人嘛。

摸不清此人来意,时俞并未答话。

这人一眼瞧清时俞身上别着的黄字班身份牌,料想她不会与那位炼丹师有什么交集,只因缘际会得了那枚筑基丹罢了,便不欲与她多说,来意也不肯言明。

见时俞没有答话之意,他顿了顿,又挂出笑容来:“说起来,我家少公子也在师衍学院进修,也算是有缘分。”

时俞顺着他话问了一嘴:“你家少公子是……”

“地字班李起元是也。”

“……”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时俞目光冷淡下来,“哦,你是泽水李家的是吧。”

那人见时俞认出自己家族,染上几分隐晦的自得之色,心想时俞既然知道是泽水李家了,必定会慌不迭地一五一十说出来。

却不想时俞扯了扯嘴角:“刚刚问我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总之无可奉告。”

笑话,李起元那小弟刚得罪了自己,将自己看上的雷击涧音木截胡了,她能对这些人有好脸色?

那人听了时俞的话,愕然看过来,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姑娘敢冒着得罪李家的风险,就这么直接拒绝了?

嘴张了张又闭上了,时俞这回答并不在他预想内。

时俞才不管他怎么想,绕过他,继续往传送阵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