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途上,多的是时易世变之事,有家族庇护固然是好,可此途漫漫,若想行得长远,还需尽早成长起来,免得长生不得,反早早殒命。
学院内,此番行径不胜枚举,历届都是如此,师长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黄字班也有此等‘惯例’吗?”时俞视线从饭堂门口挪开,眨眨眼,看向梁欣几人。
梁欣和周若望相互对视,苦笑一声:“我等黄字班学员,多是无家世支撑、无天赋傍身之辈,天字班地字班那些人,并不把我们放在眼中,平日里连交流都嫌晦气,又岂会有兴趣来寻麻烦。”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再看饭堂门口,一群地字班学长渐渐逼近,叫何迟琼几人退至角落,火药味渐浓。
“怎么,好声好气与你们说不听,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为首的地字班学长眯了眯眼,身上气息翻涌,俨然是一名炼气大圆满修士,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筑基。
梁欣靠近时俞一步,附耳低声介绍:“此人是地字班上一届学员,名为李起元,出身泽水李家,背景不凡,如今骨龄将将三十三,就已半只脚踏入筑基,十分厉害——”
说到此处,忽而想到眼前女子已经筑基,且骨龄方才二十,呐呐止住了话头。
这群地字班学长,除李起元外,其余几人也都有炼气八层、九层的修为,此时随李起元一起,气息散出,凝成一股颇为惊人的气势,叫附近看热闹的学员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小子们,最好识点时务。”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哈哈哈哈!听话点,也少受点苦头。”
何迟琼和苏洛遥几个首当其冲,面对这股威势更是连连踉跄几步,腰被压得险些直不起,脸色难看极了。
苏洛遥喘着气,除了先前在弄云仙子那里吃过瘪外,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扯着何迟琼袖子泪眼盈盈:“迟琼哥哥……”
何迟琼并不看她,朝前面几人拱了拱手:“诸位学长,这贡献点我等并不是不交,只是若全部拿走,我等在学院内诸事难行,要是因此耽搁了修行,师长问话,谈及此事总归不美。”
顿了顿,他勉强笑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问道:“今日我从功善楼领的贡献点,划分一半,就当请几位学长吃茶,如何?”
那李起元似笑非笑上下打量着他,也不说可,也不说不可,直接摘下自个儿的身份玉牌丢到何迟琼手中。
何迟琼一把接过,以为他这是答应了,心中稍松,连忙露出自己手腕上手环样式的身份玉牌。
时俞远远瞧去,就见何迟琼灵力一拨,在玉牌上点划几下,属于学长的那玉牌亮了一下,两枚玉牌上印刻着贡献点的数字就发生了变化。
她挑了挑眉,摸了把自个儿的身份玉牌,心道:“还带实时转账功能的。”
这玉牌倒是巧思、功用颇多。
何迟琼“转账”完后,将玉牌归还给李起元,以为此事告一段落。
却不想李起元重新扣上玉牌,和身后一群同伴相视几眼,喉头间滚出愉快的笑意,而后慢悠悠对他说了一句:“日后所赚贡献点,都如今日这般处理。”
何迟琼几人脸色一变。
都如今日这般处理?岂不是日后辛辛苦苦赚的贡献点,都要上交一半走?
“都知道了吗?”李起元绕着几人,缓缓踱步。
“知道了没啊!”
“给你们留一半,很不错了小子们,别给脸不要脸!”
“你!你们!”苏洛遥胸脯起伏,转头看向附近的同班新生,然而围观的新生触及她眼神时纷纷错开视线,脚步也不动声色默默往后靠去。
苏洛遥见状,脸色铁青,咬了咬下唇,喝骂道:“今日我们受难,尔等袖手旁观,来日迟早也将轮到你们!何不一起出手反抗,有院规在,他们还能打死我们不成?”
此话一出,倒有几人犹犹豫豫从人群中走出,站了过来。
“好的很。”李起元冷笑一声,扫视过去,“你们可想好了,院规在上,伤人性命自是不可,但‘小打小闹’,师长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管,皮肉之痛,怕也没那么好受的。”
旁边有人哈哈笑着应和:“修行之人嘛,受些皮肉之苦也没什么,只是咱们也不敢保证,今后你们这些人会不会遇到些别的什么麻烦事。”
“五行室、玄机楼、黄林阁这些地方,可都是咱们这些老学长轮流值守的哈哈哈。”
学长们话语间所提及的几所建筑,都是学院内重要的修炼场所。
这下可好,那本就犹豫站出的几名新生,顿时缩了回去。
苏洛遥瞪着几人,也没了法子,懊恼地看向何迟琼,低声问:“迟琼哥哥,怎么办?”
何迟琼在旁默然不语,脸上犹豫、挣扎之色闪过,片刻后,他脸色终于变得坚定,抬头干涩出声:“学长此举,未免太过分了吧。”
说话间,他衣袖无风自动,也已酝酿起自身灵力。
“怎么,不服?”李起元嗤嗤一笑,抬掌,掌心间一团似水非水、似石非石的金色灵气来回滑动,锋锐之气霎时涌起,“看样子,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
何迟琼的修为与李起元相比,尚差了不少,在他手下恐怕一招都难接下。
时俞看得眉头稍稍皱起。
她和何迟琼这些人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不过总归是认识一场有些缘分,且她对何迟琼那古灵精怪的妹妹挺喜欢,看在何玲玲面子上,也不能任由何迟琼落入这般无人相助的惨淡境地。
周若望似有所感,瞥她一眼,放低声音问道:“你们认识?”
时俞点了点头:“有缘同行过一段路。”
梁欣怕时俞牵扯其中,赶紧接话道:“既只是萍水相逢,就不要多管闲事,省的给自己找麻烦了,地字班这些学长实力非凡,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惹不惹得起,总要先惹了才能知道嘛。”时俞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再说,都堵在门口,怎么进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