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师长,宋会长梁会长季大师等人皆是时俞的师长,只是这些师长,多在器丹阵符四样杂学上于她有所指教,若论起修炼一事,却一向只是她自个儿摸索的。
身怀《阴阳叩命录》这等玄奇神妙的功法,又有叩命铃演化光点空间优化、演练功法,虽在修炼一事上未曾得过太多教导,但一路走来也算顺利。
只是这些涉及她最大的依傍,却是不能同外人道的。
江师长见她沉默不语,眉毛一挑,又是冷气袭来:“还是……自个儿松懈怠慢,筑基时敷衍了事?”
望着江师长这般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的盛怒模样,时俞苦笑一声,不知该怎么解释。
周围人噤若寒蝉,目光又情不自禁低垂着飘来,今日之事必将传遍整个师衍城,他们亲在现场、第一时间目睹,这可是未来好几日的谈资。
“嗯?”江亭川见时俞不答话,眼眸微眯,身上散发的威压愈加骇人,叫她仿佛背上一座重山,险些喘不过气来。
在江师长注视之下,她沉吟几息,实话实说:“禀江师长,在下筑基时已尽了全力,未曾抱半分懈怠心思。”
年轻姑娘抬眸看来,眸光清澈似一汪鱼儿空游无所依的清潭,在自己的威压笼罩之下,腰身亦是挺拔若青松,这倒叫江亭川有些意外。
“未曾抱半分懈怠心思?”他心念一动,眉尾扬起,周身本十分克制的威压加大了几分。
登时,附近的修士闷哼几声,膝盖一软就“扑通”几下,或跪或趴下去,瞧着狼狈不已。
但威压中心的时俞却顶住了冲击,身躯虽微微颤抖,额角鼻尖亦是渗出细密的汗滴,可依然挺立在那处,腰身不曾弯曲。
江亭川目光一闪,隐隐感到这个年轻女子身上蕴藏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心道:“虽只是人道筑基,修为根基倒颇为扎实,通身灵气也算浑厚,看来这丫头……或许并未说谎。”
又打量她片刻,见周遭众修士在威压下已是撑不住了,有的甚至晕厥、呕吐不止,江亭川顿了顿,才总算收敛了通身威压。
附近修士压力骤然一轻,松了口气,相互搀扶着爬起,看到还稳稳当当站在那的时俞,面上带有郝然之色。他们在得知时俞不过人道最次等筑基时,就难免轻视、嘲笑,可眼下自己表现却又远远不及,自是羞愧难当。
“罢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日后踏实修行,未尝不能求得大道。”收敛了通身威压后,江亭川恢复了先前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话里隐含几分安慰之意,倒叫附近几个熟悉他作风的学院学员有些意外。
时俞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师长教诲。”
远处人群隐隐约约的讨论声音传到了耳边。
“可惜,筑基品质若是稍低些,哪怕只是人道四五品,以她二十岁就筑基的修炼速度,至少也能分去玄字班,但偏偏是人道最下等筑基,前途封死,恐怕只能去黄字班了。”
“原本也是天骄一位,如此看来,估计是修行时出了岔子才造成此番结果,时也运也,可叹可叹。”
“天地玄黄,每差一级,诸多资源天差地别,本来大好的前途啊……”
听着这些话,时俞低垂眼睑。被别人看轻了去并不叫她介意,反有些以此为乐,毕竟枪打出头鸟,太过拔尖并非好事,她不惧明枪暗箭,但总归是麻烦事一桩,多了则惹人烦,难免耽搁修炼。
可是……若真因道台一事被分去了黄字班,总太过憋屈了些。名号一事并无所谓,重要的是天地玄黄各班之间,背后的修炼资源相差悬殊,她跋山涉水从长原郡远行至此,是为在此处尽力提升修为的,怎能一开始就在资源一事上落于人后?
这么想着,江亭川那边已和几位下属同僚低声商议了几句,片刻后,暂定下他们这些筑基修士的分数,各自发放了一枚记录分数的玉牌。
这分数是考量了各自修为、骨龄、家世,初步定下的,因报名人数众多,更为细致的测神魂强度、灵脉品质等项目,历来并不在此环节,需要由修士拿着玉牌,自行决定去不去参加,届时再在此基础上加减分数。
事实上这初始分数基本和最终分数差不了多少,修为虽说也和个人努力、资源等息息相关,但很大程度上也能反应出灵脉、神魂强度如何,再去测后续项目,反有扣分的风险。
因而不少修士在拿到不错的初始分数后,就不再多费功夫去测另外的了,靠着这等分数进入心仪的班级。大多是那些分数差些的修士不甘心,才会试着在别的项目上搏一搏,看能不能加上几分……
时俞接过属于自己的分数玉牌,看到上头的数字:六十一。
“……”
江师长还算网开一面,让她这“道途止步于此”“又无家世支撑”的修士过了线,将将好能踏着六十分的及格线进入黄字班。
她忍不住嘟哝一声:“若等倾洲他们赶来师衍城,得知我只进了黄字班……”
那也太丢人了些。
——好在还有后续项目可以加分。
她灵脉在生泉水日久滋养下,稍早前测过一回,品质已提升至中品八分,尚算不错,想来多少能加上一二分。
因器丹阵符四样杂学反复消耗、锤炼打磨神识,神魂强度又得以远超同阶修士,多少也能加些分。
若是还不够……
回想起曾经宋会长他们提到过的,时俞心中暗道:“师衍学院除却考核与修为相关的项目来评估天赋进行打分外,还有器丹阵符四样杂学作为附加加分项……”
就是不知道这附加加分项,又最高能加到多少了,能否把她的分数提高至进入天字班、地字班的门槛。
此等后续项目、附加项目,都得等初步考核全部结束再说,索性眼下已经拿到入场券,再等个几日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