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时俞沉心坐在冰台上稳固修为。
她根基甚是稳当,心性也算澄明,不曾为心障所惑,虽然筑基过程中颇有些波折艰难,可当灵气化液、道台铸就,正式步入筑基后,稳固起来又比寻常修士容易些。
仅五日过去,时俞便从冰台上起身,她境界已彻底稳固了下来,且无半分初初破境的虚浮之感。
此时,灰蒙蒙的紫府之中,阴阳叩命铃稳居中央位置,本命法器引凰弓则在稍远之处。
她先看向引凰弓,见华光四溢的精美长弓隐约发生了点变化,仔细看去,就见弓身上原先雕刻的符文形制更加复杂起来,传出的气息比之原来强大了不少,弓弦也辉光耀耀,越发坚韧。
“引凰弓品阶提升了。”时俞面露喜色,拿出引凰,爱不释手地把玩。
这是她的本命法宝,在紫府之中受她灵力神念不断祭炼温养,会随着她实力提升而提升。如今自己步入筑基,引凰也毫无意外跟着提升了。
拉动弓弦,细小的火光在弓弦上缠绕交织,迸出点点璨色,随即弓弦上灵气汇聚,凭空凝结出一支箭矢。
这支箭矢形如凤凰翎羽,火焰炽盛、绚丽无比,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周遭风雪被箭矢的气势吹得飞扬,似受到威胁般纷纷远离了此处,未来得及散去的,则在箭矢的热意下化成水滴,又很快蒸腾而去。
感受着引凰箭矢传出的威能,时俞心中满意,遂缓缓松开弓弦,箭矢跟着散作一团星光。
收好引凰弓,她心神再度沉入紫府,看向居于中央的叩命铃。
叩命铃沉浮在内,散出清润缥缈的光华,隐隐传来召唤之意。
时俞神识靠近过去,就见叩命铃表面新生出了许多蚊蝇大的小字,正在其上游走往来。这些新生出的小字散发着古朴的玄奇之感,每一个都似承载着无数信息,一眼瞧去叫人头晕脑胀。
神识再度靠近,接触叩命铃瞬间,这些小字便陡然从铃铛表面升起,悬浮在紫府识海之中,组成了一篇功法。
“是《阴阳叩命录》的续篇。”
时俞一直以来修炼的叩命录并非全篇,仅是炼气期所用的修炼功法,筑基后便不再适用了。她本还有些许发愁,筑基后该寻什么新修炼功法来修炼,如今叩命录得以更新,却是不必再寻其他的了。
修炼功法对修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品质优劣影响着吐纳效率、体内灵气浑厚和纯净程度等等。
时俞灵脉被抽,新生的灵脉品质远不及从前,按理说汲取灵气的速度也好、可承载的灵力也好,都比不得常人。但实际上,她修炼速度却丝毫不弱于旁人,这其中至少有一半功劳,要归在《叩命录》这等玄奥且高深无比的修炼功法上。
如今功法更新,她自然会承接以往,继续修炼下去。
神识延伸到叩命铃内部,里头亦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只见铃内空间扩大至十丈见方,正圆的土地被一条水线切割成两半鱼状,两边各有一口泉水,呈黑白两色,正形成了一个太极图的模样。
两口泉水正是一汪生泉、一汪杀泉,如今泉眼比先前大了一圈,约莫比碗口还要大上几分,时俞神识感知下,得知如今每半月会新生出七滴泉水。
“平均下来,差不多每两日可取用一滴。”
两口泉水妙用无穷,自是怎么也不嫌多的,如今每半月七滴,说不上够用,但总比先前每半月四滴要宽裕不少。
生泉水旁的那处药田,亦是扩大不少,原先稍显拥挤,这会儿却一下宽裕下来,空出不少地界,可供时俞再栽上不少灵植进去。
这药田上,除却时俞后头栽种进去的那些灵植,还有几株叩命铃里先天而有的灵花仙草,一直处于萌芽状态。因风华自敛、神物自晦,时俞分辨不出这几株灵花仙草究竟是什么,见它们成长缓慢,便一直没去管它们。
如今再看,萌芽抽条,这几株灵花仙草,总算长出了一截。
“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到它们成熟了。”
时俞盯着看了一会儿,挪开目光,退出叩命铃。
眼下突破事毕,该从雪消灵穴里出去了。
取出进来前崔会长交由她的传音钵,时俞敲响钵身,顿时,一道清脆悠长的钵音从钵中传出,如同天籁之音,穿透空间,远远地传向四面八方。
她站在原地耐心等待,只片刻功夫,一道涌动涡旋、激起周遭灵气震荡的传送阵出现在两座冰台的中央位置。
时俞待传送阵稳定后,飞身跃入其中,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之感传来,再度落地站稳时,已到了雪消灵穴之外。
“时俞。”
“俞丫头!”
时俞抬眼一看,便见崔会长、宋会长等人都在此处等候着。
几人迎上前来,只消一眼,即可得见时俞如今气息已是筑基修士,且无半点虚浮之态,可见她在灵穴内此遭闭关得有所获,于是一个个面上泛出喜意。
时俞冲几人稍稍行礼,旋即转头对崔会长笑道:“雪消灵穴果真不俗,多谢会长大人允我进入其中闭关修炼。”
崔会长微微颔首:“如今你也是我阵法协会一员,不必客气。”
时俞抿唇一笑。
宋会长在旁打量她一眼,笑道:“小俞儿,亮出道台来给我看看。”
他最是知晓时俞根基如何扎实,对她信心十足,料想她筑基起码是地道筑基保底。且先前方笙赠予她一抹天道气机,有这抹气机盘旋黄芽之上,若是运气好,天道筑基也不是没有可能……
眼下,只待时俞现出道台便可见分晓了。
只不过……眼前这丫头脸上表情是什么意思?
只见时俞面有踌躇,似在思索该如何言语。宋会长当即心感不妙,走近两步:“怎么了?”
时俞张了张口,又摇摇头,无奈道:“会长,您自己看吧。”
她话音落下,摊开双掌,催动丹田,便见掌心上缓缓浮现出一座清光濛濛的道台。
旁边几人目光聚来,待看清这座道台通体无色且浑浊时,俱是满脸错愕。
“人道最末等?!”季大师瞪大眼。
崔会长眉头微蹙,行至时俞身边,两指探上她手腕。时俞任由他灵气探入经脉内,并不抵抗。
“不对。”崔会长探了半晌,收回手指,“经脉粗壮,灵气浑厚,气韵悠长,这无论如何不是人道筑基最末等的表现。”
宋会长亦是皱眉,在他之后跟着探了探,随即眉头微松,思索不语。
“可既是如此,为何道台无色?”季大师围着时俞转了转,十分不解。
宋会长思索许久,未果,只能道:“许是筑基过程中出了什么变故,但看俞丫头如今气息灵识,确实不是人道筑基该有的表现,至少也是地道筑基。”
“我回头翻翻古籍,看可有说法。”
时俞点点头:“总归已经筑基,其余的不必过多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