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妙铅华内,一本本古旧的典籍、一枚枚玉简铺陈在眼前,时俞沉浸其中,指尖轻扫,便是前人智慧尽数涌现。
那些旁人读来生涩难懂的丹术法诀,因她底蕴深厚,读起来并不困难,字字句句在脑中转上一转,就能领悟得八九不离十。
便是那等晦涩过了头的,静心思索上一些时间,总能有所收获。
因此,外人眼中,时俞阅读的速度非常快。
温雯每日都会过来送上三餐,两位执事大人会在此时打开石门,将饭菜带给时俞,每每这时,少不得借着石门开启的间隙,留意下时俞的动静。
两人发现,每次门开,时俞的位置都有变动。
她在一点点从瑶光石古柜的外侧挪向里侧。
两位执事忍不住对视一眼。
石门再度关上前,时俞放下一册典籍,脚步又往里挪了一步、拿起下一册。
看到这一幕,两人都是摇了摇头,眉毛紧蹙。
“她这是,前面的都看完了?”话语里有几分难以置信。
石门关上,挡住了两人视线。
“囫囵吞枣罢了。”另一位执事露出失望之色,“总听会长和几位长老提起、夸赞她,可现下看来,或许是有几分天赋,但却浮躁得很。这样下去,再好的天赋恐怕都会沦为平庸。”
“是啊,遗妙铅华里的典籍丹术,随便一册都值得好好钻研,以往其他人进来,非得吃透一册再看下一本,免得到最后什么也没领悟到……哪有她这般,跟看话本子一样,一册接着一册的。”
两人把时俞这般速度当作是走马观花之举,全然不相信她是真的领悟了其中精髓。
时俞沉浸在先贤的智慧里,自也不知道外头两位执事对她的不满。
她再度放下一册古籍,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走到门边坐下,囫囵将送进来的饭菜吃下。
忽然间心念一动,她似有所感,放下碗筷后心神沉入紫府之中。
只见阴阳叩命铃周围,生出了几个新的极微小的光点,彼此间呈现融合之势。她并未学习新的功法,这些光点的来源,应当是与遗妙铅华里的诸多典籍有关。
“我方才读进去的那些典籍,叩命铃也能将其演化融合吗?”
她此前经由宋会长之手,也曾读过几本丹术典籍,却并未生出光点来,或许是因为那些东西多是她从前就掌握了的,收获不算多,是以并未达到使叩命铃将其演化的标准。
眼下读了这么许多,才生出寥寥几粒微弱光点,说明大部分内容,都是时俞早已掌握的。
“不过,能有所收获就很好了。”
毕竟她原本炼丹术就差不多是天花板层次,难以再进一步,眼下能有所收获就已是惊喜事了。且遗妙铅华里的典籍玉简,她看完的还不到十分之一。
“等全部看完,定会收获不菲。”
吃完饭,她并不浪费时间,稍稍打坐调息片刻恢复下精力,便立即继续往下看去。
此景落到两位执事大人眼中,自又是一阵摇头叹息、不满反感。
……
洞悉着前人留下的智慧与深意,思索着其中的奥妙,并从中汲取灵感。时俞徜徉不休,炼化着其中精髓,融入自身的丹术体系中。
叩命铃里,微弱的光点渐渐增加,融合到一起,变成了一个更大、更亮的光点,时俞只感觉在这个过程中,她似乎融汇了两个世界的精华,她的思路被拓宽了。
二十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当最后一片玉简领悟完被放下时,时俞闭了闭眸。
她脑海里充斥了大量的知识,丹术、丹方、御火法决等等与炼丹相关的内容,如流水般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如此日夜不休,太阳穴此刻胀痛难忍,身躯也很疲累。但她的眼睛分外明亮,带着满足之意。
紫府之中,一粒灿然的光点悬在叩命铃周围,那颗光点,如今代表着她的炼丹体系。
叩命铃有融化、演化功法之效,眼下这吸收了遗妙铅华里精髓凝聚成的炼丹体系,也被叩命铃在不断完善、演化着。
“日后再遇到遗妙铅华这等好地方,这个体系也会不断得到补充、推进和完善吧。”
时俞心下满足,累得很了,靠着墙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次日下午,中间温雯又来送过两回吃食,见她都睡着在也不出声打扰,只是第三回过来时,看时俞还在睡,有些担心,征得二位执事同意后,才过去轻轻推醒了她。
“小俞,小俞。”
时俞朦朦胧胧睁开眼,迷蒙间瞧见温雯担忧的面容,揉了揉眼睛,问道:“温姐姐,是要出发去炼丹交流会了吗?”
温雯爱怜地捋捋她睡乱的头发,柔声道:“还有两三日呢,可是累了,我见你整整睡了一日,才忍不住唤你起来。”
意识渐渐回拢,时俞休息得差不多了,此刻精神重新回归饱满,便笑道:“不累,我睡好了温姐姐。”
“那你先吃些东西。”温雯将食盒推到她跟前,“吃完了再看。临出发还有两三日,不急。”
却不料时俞摇摇头:“出去一起吃吧。”
温雯提醒:“出去了,可就不能再进来了。”
“无碍。”时俞冲她笑了笑,“我已看完了。”
“看完了?!”温雯诧异万分,声音也抬高不少。
话音刚落,温雯便察觉不妥,赶紧闭上了嘴,冲外头两位盯过来的执事抱歉地笑了笑。
遗妙铅华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合规矩,温雯迟疑一下,才勉强低声道:“那、那我们出去吧。”
时俞点点头,走出石门时,守护阵法重新被激活,那些古柜再无法靠近了。
石门也在眼前缓缓合上,发出沉重的一声“砰”。
时俞移开视线,朝门口的两位执事大人行了个礼:“这些日子,劳两位前辈费心。”
两人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时俞只觉得两人对自己态度似乎有些变化,开始时虽也冷淡,却多少有几分关照之色,如今却是冷淡里夹杂着几分不喜。
她反思了下,心道:“那些典籍与玉简我都是小心对待,不曾有半点损坏、不敬,应当不是这个缘故。嗯……难道是我在里头待的太久了,惹烦两位前辈了?”
反思未果,她摇摇头,干脆也不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