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日本横滨。
踏出机舱门的那一刻,被外面耀眼的阳光晃了下眼睛,伊斯特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
虽说今天确实是大晴天,但这阳光也太好了吧?
女人单手戴上墨镜,提着手里那个装着白色猫咪的袋子,朝机务人员微微一笑,走下了飞机。
想想上次来日本还是年底,虽然都是海港城市,看到的景象却完全不同。
不过这次时间不太凑巧,伊斯特到达横滨的时候樱花已经都谢的差不多了,沿路可以看到零星的粉色花朵夹在茂密的绿色枝叶中。
到达提前定好的居住地点,她才将抱在怀里的白猫放在地上。
“抱歉啊迦尔纳,中间一直没法和你说话。”
说着,伊斯特又将行李放在玄关门口。
“话说回来,这个季节人也太多了点吧?”
从机场出来一路,熙熙攘攘的都是普通人,比她上两次来日本遇见的人流量都大,以至于路上迦尔纳都只能沉默地装成真正的猫。这也就罢了,下了车找住处的时候,还有些孩子围着她要摸摸这只看上去乖巧又沉默的蓝眼睛白猫。
“可能是因为节日的原因。”白色的长毛猫在地板上转了一圈。“五月就是所谓的‘黄金周’,最近又恰好是周末,所以才会有如此悠闲的氛围吧。”
别人悠闲,他们可不是来度假的。
是的,四个月之后,因为一个任务,她又一次踏上了日本这片土地。
不过这次并非魔术师或是咒术师这样的特殊领域,而是跟彭格列有关。
一个多月前,正在北欧出差的彭格列九代目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
虽然九代目自身实力强大,加之几位守护者都在,将损失控制在了最小。但有一位当地分部的负责人却因此全家都丧命了,九代目也受了点轻伤。
到此,也只是彭格列内部需要出面解决的问题。真正致使伊斯特出面的,还是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
在追查袭击人员究竟属于哪个组织的过程中,有一位门外顾问的成员不幸牺牲,死前将重要的情报传到了泽田家光手上。
袭击彭格列的那个组织的名为【Mimic】,是在欧洲流窜的著名极端组织之一,内部构成人员有两个特点。一,基本都为前军人;二,有许多异能者。
特别是目前的首领安德烈·纪德,他的能力似乎和预知有关,所以迄今为止都能够顺利地躲避各方势力的追杀。
这次伊斯特来日本,就是因为有情报显示,安德烈·纪德带着部分主力,登陆了日本横滨。
他们入住的这栋房子是泽田家光准备的,已经提前打扫完毕,甚至放好了食物与水,方便她入住以后使用。
考虑到Mimic的特殊性,伊斯特没有选择入住比较方便的酒店。毕竟对方是行动的时候可以不择手段的极端分子,她讨厌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把普通人卷进来。另外,身为猫的迦尔纳活动也能更自由一些。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御主,为何你要将阿周那留在欧洲?”
刚把窗帘拉开的伊斯特看了白猫一眼:“不是说了吗?他留在欧洲协助其他人清理Mimic的残党以及其他想趁虚而入的势力。”
彭格列虽然有觉悟之炎作为武器,但大部分普通人员遇到异能者与前军人的突袭还是会捉襟见肘,这个时候阿周那身为从者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即使不使用宝具和魔力,作为大英雄的他,面对异能者依然占有巨大的优势。
至于为什么会是伊斯特出面寻找安德烈·纪德,只因为她体内的命运之矛,会让所有类似于预知能力或是改变因果律的能力失效。
“而你——”
看着白猫敏捷地从地面跳到了桌子上,伊斯特伸手摸了一把那个手感很好的小脑袋。
“按照韦伯君的推测,你和我在一起有利于魔力的积蓄,这样说不定能变回去。”
他们在德国待的几个月也并非悠闲度假,元旦过后没几天,身体基本痊愈的克劳斯便同艾布拉姆斯一同,再次踏上了修行之旅。同时,伊斯特也收到了已经前往英国的远坂凛的来信。
她确实寻求到了一位可靠的帮手。曾经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幸存者,目前任教于时钟塔现代魔术科的韦伯·维尔维特,在接到远坂凛的来信后,与伊斯特取得了联系。
坦白说,见到他的时候,伊斯特吃了一惊。作为时钟塔十二学部之一——现代魔术科的君主,冠以埃尔梅罗二世之名的他,也是时钟塔最受欢迎的讲师。但韦伯·维尔维特本人,却是个魔术能力平庸,长发,看上去有些纤弱的青年。
不过弱不禁风归弱不禁风,对方的能力还是非常出众的。他不仅帮助伊斯特详细解析了圣杯战争的魔术构成,甚至还结合她在地底空洞中发生的意外,以及阿周那和迦尔纳如今的情况,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或许从者·迦尔纳的御主一开始并非小姐你。”
所以才会出现阿周那以从者之身降临,但迦尔纳却阴差阳错附在了当时处于空洞上方柳洞寺内的一只白猫身上。
韦伯·维尔维特在魔术研究上那异常过人的才能,其洞察力与观察力,以及缜密精细的思考能力,即使连伊斯特都会赞叹不已。
“我可是很少遇到在对策能力上能与布利茨不相上下的聪明人的,真可惜啊韦伯君,为什么偏偏是魔术师呢?”
“您对维尔维特先生进行挖角的时候,他看上去很苦恼的样子。”
伊斯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他是个可爱的家伙。”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挖角宣言,一边拒绝一边露出了胃痛的表情的时候。
“恕我直言,虽然明白御主您对维尔维特先生很有好感,但过度戏弄对方只会适得其反。”迦尔纳甩了甩尾巴,迈着步子走到桌子的另一端,观察着整个房间。“另外,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伊斯特挑眉:“哦?”
白猫环视了一圈,又走向坐在桌边的女人:“清剿残党保护彭格列九代,这确实是你下达的命令,但并非你将阿周那留在欧洲的本因。”他坐在桌上,歪着头。“其实从之前我就想说了,你看上去对他似乎有些意见?”
“……”女人侧目,银色的长发垂在身侧。“稍微,和他有点合不来吧?还有就是,不觉得他绷得有些紧了吗?在你和我面前。”
把阿周那支开,一来是想给彼此一个放松的空间,二来,她也确实有些东西想问问迦尔纳。
白猫没有说话,而是眨了眨眼睛,把头摆正了。
“不会吧?你,你没感觉到?!”
“抱歉,只是因为在我的记忆中阿周那保持这个状态的样子比较多,所以有些不理解御主话里的意思。”
伊斯特扶住额头,那天晚上青年对自己说的话又一次回荡在脑海中。
“永远的孤独”,阿周那想向圣杯祈求而得到的东西。
“御主?”
“……不,没事。所以他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吗?”
“是的,毕竟那家伙一直是个完美主义者,甚至到了有些洁癖的程度,会以此来要求自己也不怎么奇怪。”
不不,这样才奇怪啊。
“迦尔纳,你觉得对一个人来说,孤独是什么东西?”
“孤独?”白猫用手搓了搓毛茸茸的脸,“先前也说过,我对人是否能通过交流相互理解抱有疑问。所以它大概是每个人自出生就带有的东西吧。”
“当然,若遇到了真正能够互相了解的知己,或许这份孤独感也能稍微得到些许消解。”雪白的猫咪垂下头,它的身体是白色的,但头部却有些许灰黑色的毛发。“这大概算是,我本人的经验之谈。”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伊斯特笑了一下,伸手撸了一把猫的脖子,站起身去厨房区。
真是意外,聊着聊着居然还在自己和这位英雄身上找到了些许共同点。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变成了猫,和杀死自己的宿敌同一阵营,他也能如此豁达的原因?
打开水龙头,顺便将烧水壶插上电源,伊斯特冷不丁问了一句:“要是有人希望自己是孤独的呢?”
“也不奇怪,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白猫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虽然不是很理解,不过,或许那个追求孤独的人,只是觉得自己活得有些累了而已吧?”
哗啦啦的声音充斥着半敞开式的厨房,伊斯特看着壶中的水面渐渐升到快要溢出的高度,关掉了发出声响的水龙头。
“对了,问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什么?”
“如果圣杯还存在,你会向圣杯许什么愿?”
“我对圣杯并没有兴趣。”男人平静的声音由远而近,随后,白猫敏捷一跃,跳到了厨房的台子上。“但如果御主您想要得到的话,那另当别论。只要是你的命令。”
那双蓝色的眼睛异常坚定地直视伊斯特,从语气上听,能感受到对方完全是认真的。
但——
“好吧,好吧,谢谢你啊迦尔纳君。”
女人忍俊不禁,擦了擦手,将坐在台子上的白猫直接抱了起来。
“那就先努力变成人吧,不然又如何完成我的愿望呢,大英雄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笑死,让阿周那出差了(喂),单独和猫咪相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