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海和谢霖从呆滞中回神,两人愣愣看着眼前跪倒在棺材前的人影,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加加?”
“姐!”
灵堂正中间摆着石佩荣的遗像,黑白照片中的她看起来慈祥又平静,睿智的双眼像是看透人世,又像是终于得偿所愿,可以跟外公团聚了。
宋加雯含泪磕了三个头,之后仰头看向外婆的遗像,她想要把她给记住,永不忘记。
因为她已经把奶奶给忘了,不想再忘记外婆。
“加加,到这边来。”
谢彦海见她跪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忙上前将她给拉到边上的垫子上。
又叫谢霖,“小霖,去给你姐倒杯热水来。”
一边又问道,“你怎么回来的?这大半夜的.”
凌晨四点到家,这得几点出发啊?
还有,现在这个点市里有车往镇上发?
这是打的回来的吧。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安全呢。
“舅舅.你应该早点通知我.”
这样她或许还能来得及再跟外婆说说话.
这让谢彦海不知说什么好了,按照他妈的遗愿,就只想她寒假时回来的。
清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
谢静英宋老三,以及宋溪雯和周佑明从外面走进来。
不算宽敞的灵棚里,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谢彦海和谢霖中间的那道笔直身影。
四人同时愣了愣,随后谢静英和宋老三略有些别扭的转过头。
从知道她考了省状元,这还是他们俩
谢彦海招手叫过周佑明,低声叮嘱他一些事。
今天要送遗体到县城的火葬场火化,按照这边的风俗,后天要参加葬礼的,今天都需要来祭拜。
其实人不多,除了云州的石佩霞一家,剩下的就是谢彦海和李云在学校的同事了。
谢静英婆家本来应该也要来不少人,但因为她之前跟婆婆小姑闹的太厉害,如今她婆婆知道石佩荣去世,竟然在宋家那边暗地里找了宋老大以及本家的几个堂兄弟及媳妇,唆使他们不要来。
岳母百年是大事,宋老三不可能让宋家在这种事上给他以后互不来往,你们谁家有事也不要再通知我!
他是没儿子,可女儿是公务员,女婿是军官,就这一点不比他们有儿子的强?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宋老大他们三兄弟及媳妇们最终还是过来了,但原本应该要一起来的几家堂兄弟,只来了俩。
宋老三眼睛扫过宋家那帮人,将来的人记住,没来的也记住。
上午九点,云州过来两辆车。
周佑明守在大门口,他警惕的瞥了眼车牌号,等看到石佩霞被她儿媳搀扶着从车上下来时,轻轻松了一口气。
石佩荣走的措不及防,一开始接到消息时,石佩霞哭了一晚上。
今天火化,她儿子未免她过度伤心,本来不想她过来的,但这怎么可能呢?
杨老带着儿子和孙子率先进去,两个儿媳扶着石佩霞走在后面。
宋加雯已经穿上了孝服,和宋溪雯一起站在灵棚外面守着。
石佩霞看见姐姐的遗像,忍不住又大哭一场,李云和两个儿媳劝了好一会才劝住。
从灵棚出来,石佩霞这才看见宋加雯,正想叫她到身边说两句,大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石佩霞皱眉,扭头吩咐杨觉,“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十点要送到火葬场火化,这个时候竟然有人要闹事?
周佑明一早得了谢彦海吩咐,云州石家人,一个都不能进。
此时外面呼啦啦来了一帮子,他们以娘家人的身份要进来祭拜,周佑明和在谢家帮忙的几个年轻人挡在大门口。
“你们怎么回事?我是石佩荣的亲弟弟,我姐姐去世,我们这些娘家人是重客。”
为首的老者看着七十岁左右的年纪,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周佑明拦的颇为艰难,毕竟就这样的,他是一下都不敢碰。
“抱歉,我外婆临走前说了,她没有娘家人,特意强调,不允许石家人进门。既然您是外婆的亲弟弟,那肯定也不想让她走的不安生吧?”
老者闻言脸色大变,后面跟着的石家人脸上也个个不好看。
“爷爷,既然这样咱还拜什么?走吧,回”
“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老者训斥完孙子,缓缓吐出一口气,再开口说话时,语气比刚才要好了些,“外孙女婿,麻烦你进去把你舅舅叫出来,我跟他说两句话,可以吧?”
他们是来祭拜的,不是大闹灵堂的。
周佑明叫人进去喊谢彦海,而他自己始终挺直着身子站在大门口,半步不移。
不多大会谢彦海从里面出来,他皱眉看着石家人,冷声道,“我母亲说了,她不需要石家人来祭拜,请回吧!”
老者忙道,“彦海,你听舅舅单独说几句.”
“我没有舅舅,在你们联合外人把我爸腿打断的那一刻,我们谢家跟石家就已经势不两立了!”
以前谢彦海不知道实情,后来被石佩荣抽了竹条才了解,他爸的腿不单单是被打断了,膝盖骨还被敲碎了,这得多残忍的手段才能做到啊!
所以从那以后他也开始恨石家。
现在看见两老头,虽然不至于做什么,但真的是厌恶至极!
“你以为你谁啊?还势不两立.”
谢彦海说完整个场面都为之一静,但紧接着就响起一道颇为不屑的声音。
是站在老者身后的一名年轻人,刚刚也是他先提出要回去的。
周佑明冷眼看过去,正要上前,被谢彦海拦住了,他看着老者冷笑道,“说的好听来祭拜我母亲,就带着这种后代吗?石振铎你是在恶心谁?我母亲身为石家长女,自幼对两个弟弟疼爱有加,却没想到最终带大的是两头白眼狼。现在她百年,你们就这么来闹场,让她到了地下也不得安生?
石振铎你是真的不怕报应啊!等你百年,我看你怎么有脸去见你母亲?”
一更,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