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蔷见小伏的目的,并不是审问。
这里是警局,论审问手段,警察比她不知道要专业多少倍。
她之所以说这些话,不过是在验证自己的一些猜测。
出去的时候,凌吟和刀刀都在外面等着。
揍了小伏一顿的小方也在。
还有剧组的几个工作人员,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颜蔷。
颜蔷摇摇头:“等警方通报吧。”
一行人回了片场。
上车后,没了剧组里的人刀刀才好奇的开口,“蔷姐,到底是谁指使的?”
“他不知道。”颜蔷说。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就敢做这种要人命的事儿,他是不是脑残啊。”刀刀服了,忍不住的吐槽,又猜,“蔷姐,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易安琪干的?”
颜蔷抬眸看向她。
“怎么了?”刀刀被看得有些心虚,“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易安琪?”颜蔷若有所思的问。
刀刀想了想,说:“想要找到一个像小伏这样的人来害你,只要钱连人是谁都不问,那肯定是对咱们剧组很了解的。但应该不是咱们这部戏的剧组的主演,毕竟这部戏都要杀青了,在这个时候闹这么大对他们都没有好处,所以我就猜肯定是被你踢出去的易安琪,她想报复你,又不想让咱们这部戏上线呗,而且她对咱们剧组也是有些了解的。”
刀刀的分析与颜蔷的想法不谋而合。
颜蔷补充了句:“她身后还有个人。”
刀刀一愣:“谁身后,易安琪?还真是她啊?她身后还有谁?”
“玛茜。”
“靠!他们怎么搅和到一起了?”刀刀震惊。
颜蔷从小伏那里得到的信息其实没那么多,他知道的并不太多。
但有几点颜蔷还是get到了。
是对方联系他的。
那个人对剧组还有他都很熟悉。
境外账户的事情,联系他的那个人也不是很了解,但保证一定会给他,而且先到了一笔。
而且对方联系他已经很长时间了,时间线恰好又是在颜蔷和玛茜闹掰,玛茜的亚太区负责人职位被撤之后。
因为小伏提出怕被抓,要出国,所以在办签证的事情上耽搁了很长时间,才让事情发生在了昨晚和今天。
而小伏机票去往的国家,也是法国。
这些都是颜蔷的推算。
这些猜测颜蔷也都告诉了警方,包括她之前和易安琪、玛茜之间产生的一些龃龉,都和盘托出。
警方也表示会积极的调查这家事情。
片场一切如常。
小方回去后又将威亚仔细又仔细的调整,检查再检查,生怕又有哪里出了问题。
这些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但并没有闹得太大,只有小部分的人在关注,剧组的拍摄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怎么样?”谭岑问颜蔷。
“吓到了。”颜蔷朝谭岑笑了笑,“算下来,我都欠了你三个人情了。”
谭岑也笑:“别这么说,人情事小,命更要紧。”
“对。”颜蔷知道他要什么,所以也不客气,“谭老师今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直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
谭岑笑得开心。
薛涵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尤其是谭岑面对颜蔷时的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灿烂,让她无比的嫉妒。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站到谭岑的身边,一脸关切的看着颜蔷:“颜老师没事吧?”
谭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薛涵不敢对上谭岑的视线,却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森冷。
她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颜蔷将薛涵那一闪而过的慌乱收入眼底,不动声色的说:“还好,还活着。”
薛涵笑容僵硬:“颜老师在开玩笑了。”
“没有啊,我说真的啊。”颜蔷笑吟吟的看着她,“我要开玩笑,那我现在是什么,是鬼吗?”
薛涵:“……”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导演喊了颜蔷一声,颜蔷过去了。
薛涵轻咬着唇。
谭岑面上带着微笑,看着薛涵,声音很轻,语气淡淡的:“你不乖。”
“谭老师!”
薛涵一双慌乱的眼睛看向谭岑,刚想解释,谭岑又说:“这样的你可不招人喜欢。”
薛涵脸色微白。
但谭岑已经离开了。
周围有人在看着她窃窃私语。
她在剧组虽然是个女二,但她只是一个被推上来的新人,并不被大家看在眼里。
所以这会儿,谭岑的离开,让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她搭讪谭岑被拒绝一样。
不就是看不起她吗?
总有一天,她会正大光明的站在谭岑的身边!
…
京海。
苏婉珍刚醒。
她的双腿被刀子几乎插进骨头,伤得很严重,一想到霍时蕊猝不及防的拿刀子扎向她的场景,她就忍不住的发抖。
霍伯庭才刚出院。
此刻看着面色苍白的苏婉珍,他一脸老态,“你感觉怎么样?”
苏婉珍看向他。
她的眼神有些麻木,像是无法聚焦一样,她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在医院?我的腿是不是也不能走路了?”
“你需要休息。”霍伯庭声音沉重,“等肌腱长好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小蕊呢?”
苏婉珍的眼底突然掀起了暴风雨,她声音骤然拔高:“霍时蕊呢?她是不是疯了,她是不是疯了?”
霍伯庭没说话。
他只是将激动的苏婉珍按住,等苏婉珍咆哮完发泄完后,才开口:“你去见她做什么?”
病房里很安静。
苏婉珍不开口了。
像是玩具娃娃突然按下了开关,刚刚还歇斯底里的样子,这会儿就开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霍伯庭又问:“她的车祸,是不是你安排的?”
苏婉珍猛地看向他:“你怀疑我?”
“不是我怀疑,是她认定是你。”霍伯庭看着她。
小年夜,原本一家人应该坐在一起吃顿饭。
自从霍时清离开后,霍家就像是一下子四分五裂,再没有团圆饭这种事。
苏婉珍鲜少去往二房。
昨天是小年夜,苏婉珍却在这个时候去探望了霍时蕊,然后就发生了霍时蕊刺伤她的事情。
霍家没有报警。
即便苏婉珍已经入院了,但霍家还是想方设法的在压消息。
这些于豪门世家而言,是丑闻。
丑闻的出现,只会让家族蒙羞,让看客欢喜,让家族的辛秘一点点的剖于人前。
这是霍伯庭不愿看到的事情。
“所以呢?”
苏婉珍躺在病床上,感受着双腿传来的疼痛,她的眼神充满了仇恨:“时清的仇你不报了,现在霍时蕊要杀我,你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吗?”
“就因为这个,你安排了那场车祸,嫁祸给霍岐?”
“嫁祸?这难道不是他安排的吗?”
“是他安排的还是你安排的,你心里最清楚。”
“夫妻三十载,你相信一个外人,却不相信我?”
“苏婉珍。”
霍伯庭垂眼冷冷的喊着她的名字,“你是想毁了整个霍家吗?”
“毁?”
苏婉珍大笑出声。
她苍白的脸上,皮肤已经老态横生,向来保养得当的皮肤此刻却宛若脱了水的皮,松垮垮的挂在她的脸上,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她再不是端庄的霍夫人了。
她仇视的盯着霍伯庭:“我的儿子死了,我唯一的儿子死了!他死的那么冤,他死的那么冤你都不给他报仇!你配为人父吗?你死后配去见他吗?”
霍伯庭的脸阴沉得可怕。
他站起身来,重心不稳甚至有些轻微的晃动。
但他还是站住了。
他低头,眼里的柔情也散去了,他声音冷沉,一字一句,“时清的死,你才是罪魁祸首。”
“你胡说八道!”苏婉珍嘶声力竭的喊。
“他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是你逼着他分手,是你瞧不上人家的出身,非要拆散两人。”
霍伯庭的眼神越发的冷淡了,“你要不逼着他分手,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不会为了去见那个女孩发生车祸!你总觉得这个人是害死时清的凶手,那个人是害死时清的罪魁祸首,苏婉珍,你就是不愿意承认,你才是害死儿子的那个人!”
“不!不是!”
苏婉珍疯了般的将手搭在霍伯庭的身上,嗓子都喊劈了,“你就是在帮那个小野种说话!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不是我,我都是为了儿子好,我儿子最优秀,他配得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那个姑娘绝对不会是阮音!”
霍伯庭任由她拍打。
他不扯,也不阻止,只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老态龙钟的脸上,没了丝毫的情分,宛若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儿子配得上天仙又如何?”
霍伯庭像是要一把火直接将苏婉珍烧成灰烬般的,不停的火上浇油,“他不喜欢,那天仙就不是天仙,他喜欢的,即便不是天仙,在他心里也是天仙!是你自己亲手终结了时清的人生,你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不敢面对自己害死了儿子,才拼命的找凶手!”
“不是!我没错,我没有害死我儿子!不是我!”
苏婉珍连手上的针管都被拔了,她憎恨的盯着霍伯庭:“你个怪物!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霍伯庭,我儿子在九泉之下不会原谅你的!”
“阮音是颜蔷送进去的,你就没有推波助澜,你就没有趁机扎刀?”霍伯庭嗓音沉沉的,将她的声音覆盖,“你这么欺负时清喜欢的女孩,他到底是不原谅你还是不原谅我?”
“你滚——”
苏婉珍不想听了,她捂着耳朵憎恨的盯着霍伯庭:“你滚!你滚得远远的!我不想见你,我不想再见你,你滚!”
霍伯庭走了。
出了病房后,他吩咐守在门口的人:“看好夫人,不要给她电子产品,不要让任何人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