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陈凡定睛一瞧，一张幼时记忆中似曾相识的脸忽然映入眼帘。
他蹙紧眉头，试探着开口道：“张……宇叔？”
虽然曾经的记忆在时间的场合中渐渐忘却，幼时大部分回忆都定格在那一晚的血光中，可有些人的身影，陈凡依旧还有印象。
没错，被他成为张宇叔的男人，正是齐家上任家主的心腹，欧阳烨的父亲，假名为欧阳宁的张宇！
“哈哈哈！”
欧阳宁迈步而出，看向陈凡的目光中似是追忆，又似是感慨，“十六年前一别，没想到我与少爷竟然还有见面的机会，当真是世事无常！”
“只可惜，斯人已去，往日之事不可追，当真可叹可哀！”
他背负双手，摇头叹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这是见到齐家少爷，而感慨从前呢。
陈凡脸色冰冷，丝毫没有被欧阳宁的话影响：“张宇，齐家没对不起你吧！”
“你为何要出卖齐家暗子，卖主求荣？”
他声音压抑着颤抖，一贯冷静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有了波动。
欧阳宁笑脸一滞，神色逐渐冷了下来，“少爷，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
“什么叫我卖主求荣？我为齐家效力二十年，自问兢兢业业，从没做错半点事情！”
“你们齐家自己招惹强敌，最终全家覆灭，我不过是不想东躲西藏，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罢了！”
“你凭什么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陈凡眯了眯眼，心中忽然一动。
强敌？
果然，欧阳宁肯定知道当年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叛徒就是叛徒，即便你说什么，都无法掩盖你叛徒的行为！”
陈凡冷声道：“若不是你，齐家暗子在西南如何会被人一网打尽？那些人得罪过你吗？为了你能活下去，你害他们全部惨死，这难道不是你的错？”
“哈哈哈！”
欧阳宁大笑出声，笑声里满是不屑，“少爷，这可怪不得我，只能怪他们……自己蠢！”
他神色冰冷，眼角带着一丝癫狂，“我劝过他们的，只要交出家主当初让他们带走的东西，荣华富贵，金钱权势，他们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他们弄到！”
“可那帮蠢货！”
欧阳宁猛地怒吼一声，显得气急败坏，“我已经好言相劝了，可他们始终冥顽不宁，是真不跟我说带走的东西到底在哪！”
“我给过他们机会，我给过他们很多次机会，让他们投诚！可他们始终不愿意！”
“一帮傻子！齐家都被灭了那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齐家人已经全部死绝！可他们还傻乎乎的等，等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狠心！是他们活该！”
“我拿不到东西，也得死！”
“我不想死，所以……”
“他们就要死！”
欧阳宁怒吼连连，眼中带着血丝，想要用愤怒掩盖内心的慌张。
陈凡淡然的看着他，眼中却满是嘲弄。
说到底，欧阳宁终归是用齐家的血肉，铺就了自己上升的台阶！
当初若非齐家，他欧阳宁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怎可能会有后来的荣华富贵？
齐家从没苛待过他，陈凡的父亲甚至拿他当心腹对待，可最后……
他就是如此回报齐家的！
也难怪欧阳宁的父亲最后会被活活气死，且连带着欧阳烨也不愿认他！
“多说无益！”
陈凡不想跟欧阳宁掰扯当年的是是非非，齐家被灭的真相与羊皮纸有关，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动的手，但欧阳宁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从欧阳宁的口中，挖出当年的真相！
“你也应该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张宇，我齐家对你们张家有大恩，我可以对于你之前的被判既往不咎……”
“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当年到底是谁在幕后，灭我齐家满门！”
最后一句话，陈凡咬牙切齿，浓烈的杀意仿佛海浪一般，朝着四周不断侵袭。
欧阳宁被如浪般的杀意冲击，脸色瞬间一巴，脚步不受控制的朝后踉跄了几步。
“你！”
他眼中闪过一抹骇然，虽然心中早有准备陈凡实力很强，但直面之后，依旧还是被吓得胆战心惊。
不过想起自己的布置，他悬着的心还是安定下来，双拳攒紧，冷漠的盯着陈凡。
“爸！”
欧阳烨突然站了出来，她表情复杂的开口道：“你与齐家的是是非非，是你和爷爷，还有陈凡之间的事。”
“我虽然恼恨你的作为，恼恨你对爷爷的残忍，但……这件事我不想参与太深！”
“你让我带欧阳桦走，至于你们谁胜谁负，与我无关！”
虽然欧阳烨与陈凡合作，但她也只是提供消息给陈凡，并没有对欧阳宁动手的打算。
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也是想将欧阳桦带走，防止他被波及。
原先欧阳宁还没来及理会这个女儿，见她自己站出来，立刻出言嘲讽：“呵呵，这不是我那胳膊肘朝外拐，拐到自己父亲都不认的女儿吗？”
“你跟你爷爷都是一个样！迂腐！当初若不是我弃暗投明，那老东西早就死在逃亡的路上了！”
“而你！”
“哪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你这个孽女，射到墙上去！”
欧阳宁是真没想到女儿会跟陈凡联手，倘若不是欧阳桦提前通知，此时的他已经成为陈凡案板上的肉了！
所以看到欧阳烨，他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欧阳烨本不想跟父亲争执，但见他侮辱爷爷，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孽女？那你呢？你是不是孽子？”
“爷爷一辈子坦坦荡荡，可因为你的被判晚年郁郁而终！”
“倘若说我不认父亲，那你呢？你有认过你父亲吗？”
想到爷爷凄惨的晚年，郁郁而终，即便是死前还心存愧疚，欧阳烨便忍不住簌簌的往下落泪。
欧阳宁被欧阳烨的话逼得哑口无言，女儿此时的背叛，和当初他背叛老爷子，虽然方式不同，但内里如出一辙！
他自觉没了颜面，当即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放屁！你懂什么？”
“若不是我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们一家到现在还不知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
“一辈子无法出头，一辈子浑浑噩噩……”
“我没错……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