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兆山的手悬在空中，捏住的那枚银针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冰寒彻骨，脸上的皱纹扭曲在一起，显示着心里的不爽。
原本沉浸在惊喜中的周家人神色纷纷一滞，随即齐刷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中海竟然有人敢质疑马兆山的医术？
等看到说话的人，眼里的怒火越发升腾了。
本以为敢说这话的一定是哪位妙手回春的医圣，最起码也得是从燕京来的医学泰斗。
可眼前的陈凡，年纪轻轻、普普通通，除了样貌还算英俊外，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莫说医术，就连最基本的礼数和规矩都不懂。
“哪来的野小子，马圣手的医术也是你能质疑的？给我滚出去！”
周老二生怕得罪了马兆山，第一个站出来呵斥。
周青青撇了撇嘴，满脸不屑的讥讽道：“看你年纪不大，口气还真不小，听你这意思巴不得老爷子赶紧死？”
“周玲儿，你看看你找的这是什么人，不是故意添乱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马圣手还在这，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这一骂，把周玲儿也连累了，愧疚的看了眼陈凡，随后低头不语。
这些她都不在意，只要爷爷能好起来就好。
“陈先生……”
白溪脸色有些不好看，甚至后悔把陈凡带到这里了。
可才刚开口，就被一声咳嗽打断。
马兆山目光朝着陈凡扫来，脸上满是嘲讽的冷笑。
“哼，我马某人行医数十载，手中这枚银针救人无数，虽不敢贪居天功，却也当得上这圣手的称号！就算我马某人再不济，也轮不到你来质疑。”
“唉，现在这世道太过浮躁，某些人学艺不精，一心只想着投机取巧，真以为凭借几句妄言就能引起我的注意？荒唐！”
马兆山话落，周家人当即一个劲儿的附和吹捧，简直把马兆山吹捧成了圣人！
“听懂了吗小子？竟然敢把小算盘打到马圣手的身上，胆子还真不小啊！”
“要不是我爹急需救治，老子今天非废了你不可，识相点就赶紧滚蛋，别耽误马圣手治病。”
面对众人的指责，陈凡撇了撇嘴，一脸的郁闷。
他刚刚一眼就看出周老爷子的病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马兆山的方法不能说错，只能说用错了对象，不但不能起到效果，反而会使病情越发加重。
导致周老爷子天人五衰，必死无疑。
看周玲儿孝顺的份上，他才好心提醒一句，没有感谢就算了，而是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
“陈先生，都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要不咱们出去再说？”
“你放心，为了表示歉意，你要的药材全部免费。”
白溪凑到她耳边小声开口，话语里带着一丝焦急。
她担心再呆下去，就要把周家彻底得罪了。
而且，他居然敢质疑马圣手的医术？看来是我看错人了。
“随你便吧，我无所谓。”
陈凡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看向周老爷子的周玲儿的眼中有意思怜悯。
白溪帮了他，他才会答应来看看，可周家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眼下的重中之重，还是为妹妹熬药。
哪怕多耽搁一会，对小丫头来说都是折磨，陈凡心里的愧疚也会越深。
在周家不屑和鄙夷的眼神下，两个人离开病房回到一楼，刚好小娟也把药材配好了。
白溪松了口气，指了指里面的方向：“陈先生，药房就在里面，所有的工具你都可以使用，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多谢你了，我自己就可以。”
陈凡笑着摇头，迫不及待接过打包好的药材，连忙进了药房。
白溪虽然怀疑陈凡的医术，却好奇陈凡究竟要怎么样化腐朽为神奇，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只见陈凡拿出药材，在药寮内开始进行精细的配比。
药物药理、成分用量，这都是丝毫马虎不得的东西。
待到比例调配完成，某些药物还需要研磨成粉，以便更好的入药。
白溪生在中药世家，这些程序再清楚不过，并没有贸然的上前打扰，以免弄巧成拙。
而是抱着质疑的态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陈凡。
她真的不想承认是自己看错了人，毕竟陈凡对于中药的理解远超常人，想法更是让人拍案叫绝。
可就是这样一个医学奇才，又怎么会去质疑马圣手的水平呢？
很快，随着陈凡开始熬药，药房里充斥的刺鼻气味，让白溪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这些，可都是大毒的药材啊，若是被外人看见，绝对会被举报制毒。
可看陈凡不但没有皱眉，反而很满意的样子，白溪心里的疑惑更加浓郁了。
“就是现在了。”
下一刻，陈凡深吸口气，拿出了百年朱砂和千年雪莲，毫不犹豫投进了熬药的锅里。
这一幕，看得白溪心疼得紧，这些可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啊。
浪费，太浪费了。
刚这么想着，鼻子忽然抽了一下，因为刺鼻的味道忽然不见了，被一股奇特的清香取代！
那香味说不清道不明，却异常好闻，让人神清气爽！
连忙抬头看去，就见锅里的中药变成了褐色的膏状，看起来平平无奇，可那香味，的确是它散发出来的……
“这就……好了？”
“要不然呢？”
陈凡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将药膏装盒之前，难得大方的取出一小勺递给白溪。
“这药膏有祛除疤痕的功效，任何疤痕都可以。”
“当然，我知道你不信我，你可以拿去检验，看看究竟有没有毒。”
白溪惊疑不定的接过，仔细盯着桌面上那还不及指甲盖大小的药膏，满脸诧异。
之前隔着距离，此刻细细一问，那香味越发浓烈，让她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整个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可除了奇特的香味，却并没有看出其他的不同。
再加上这药膏的成分大多毒性猛烈，犹豫了许久，她还是不敢轻易尝试！
“陈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
对医学的狂热，让白溪一时忘记了一切，好不容易回过神，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眼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陈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