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飞在天上，辟斩过空气，万里之遥不过片刻便到达。
向下看去平原丘陵褪去，起初时候开始偶然见到风蚀地貌，再后来，一座座独立的山偶然出现。
最后，百里山脉绵延不绝，冰雪千年不化，日头落在雪山上，成了日照金山。
最靠近苍穹的地方，升起一阵冰蓝发白的光芒，还散发着一种古老的灵气，却不属于仙族。
“那儿是什么东西？”雨玄盘旋在不远处的天上，背上载着许多人。
琼寒直接回答：“寒川派护山大阵，是个老物件了，想不到这东西竟然还能使用。”
这还是凌晗第一次这样看着寒川，果然是一望无际，在这里，人类的每一个足迹都显得尤为渺小。
千百年，对这片山脉留下的痕迹也几近于无。
或许，这里，和万年前的寒川昆仑，变化也只能称得上是屈指可数。
“我们就近下去吧，飞不过去的。”
琼寒这样说，几个人很快平稳落地，眼见着距离不远，但真正落地后，寒川的主体却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再看不见了。
若是想要绕开眼前这座山，又不知道该走多少冤枉路。
向长恩将手心按在地面上，将眼前的地质环境探查了一番。
不久之后，他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答：“长官，仙君。这雪山深处似乎有一条坍塌的隧道，我可以从地下开一条路进去。”
“长恩……此地土地艰涩难开，你道行不深交给我吧。”祝久微虚弱，躺在祝秉璋怀里，但是挣扎着想要下地。
“副官……我们人参一族才不怕这些，只要灵不死，手断了脚断了大不了过几十年自己就长出来了！您不能有事！您不光是特事司的副官，还是我们的族长啊！”
向长恩不顾祝久微反对，手指尖亮起金光几个人眼前一黑，就是出现在了地面之下
能感觉到地下很冷，土地很坚硬，向长恩一往无前，突然露出了头，几个人出现在的隧道里。
“向局，休息一下吧吧。”凌晗过来搀扶向长恩，顺便给了他一点灵力。
“多谢，小少主！”向长恩心中感恩，却说不出更多话来。
隧道里，异常幽暗。
祝秉章只一个响指，几团火花离开他的手心，飞往众人之前。
整个隧道里终于点亮了几分，但依旧幽暗。
“这里面……”
凌晗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才忍住了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隧道里面，碎石滚落，钟乳石倒挂，看起来年久失修，更是不知道开发于什么时候。
但最让她惊讶的，她的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这种既硬又脆的感觉，很像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僵硬的挪开了脚。
果然是一节碎裂了一半的肋骨……
是人的肋骨！
是因为向长恩松动了突然给翻到表层的人骨碎片。
“快看啊！这里好像有一块带字的石头！”雨玄这时候已经拉着陈景玄走到了石壁旁边。
“愿……族人，星火……”雨玄出生的很晚，如今也不过两千岁，对于人间古时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他半点都不喜欢那所谓的古文化，反而对现代的人类文明融入的极好。
因此，这上面要是刻着的是现代汉字，他反而能流利的读出来。
反而是琼寒召了一团琉火到近前，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石壁上的文字。
他发出的音调却像是低语吟唱。
但凌晗竟然瞬间就听懂了！就像是这些话，曾经深刻的刻在她的心里一样。
“愿我族人，薪火相传，穿山开路，奋飞不辍，逃离昆仑，后世绵延……”
“鬼者，善于打墙阻人，天不佑我族，有辱祖宗诰命，可叹我族沦亡……吾今立恶誓，纵为恶鬼，亦永世于此，劈山求得生机一线……”
两段话，分别来自于两个时期，两个人。
这一条断掉的隧道足以明显看得出，这一族，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同样，终其不知多少代，也没有完成逃离昆仑的宿命。
凌晗一句句将琼寒的话翻译了过来。
在场的人无不瞠目结舌。
“边走边说吧……”
琼寒望向凌晗，眼底里荡起涟漪。
琉火在琼寒的手中异常的听话，缓缓的飘向了这条隧道的尽头。
接着一行人排结成队，等着琼寒说接下来的话。
“是玄晶人。大概在万年之前……的上古人类。那时候的寒川，也就是昆仑，被人誉为神的领域……其实，只是有一道奇异的雷云灵力场，隔绝了修仙界和人间。”
琼寒将手一挥，淡白的寒川灵气成了一支画笔，在漆黑的洞穴里发着光，轨迹不停变换。
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上古人类以画卷的形式，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玄晶人善打猎，穿着的都是野兽皮毛，但他们有一件东西可以御寒，就是这群山里的晶矿。
可以燃烧产出热能，泡水喝还可以让人恢复生机活力。
“他们没吃过谷物蔬菜，所以只能以这种带先天灵力的晶石度日吗……”凌晗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她几乎是确定的，但又是不确定的。
她也很好奇，自己是不是知道这些。
“说来如果没有玄晶人，或许我这辈子也没法接近你呢。”这句话是琼寒专门说给凌晗听的。
在这漫长的故事里，她是他唯一的主角，从上古多数人还衣不蔽体的时候就开始了。
“也不怕大家笑话，倒是可以把我那点该叫人嘲笑的过去讲来听听。”
路程似乎还有很远，大概是足够他讲完整个故事。
凌晗觉着这些东西可能也会涉及到她，觉着有几分尴尬，于是默默的走到了向长恩的旁边，开始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向长恩大概是本能的拒绝，但是他此刻确实是虚弱，因此只好就这样接受了凌晗的好意。
凌晗架着向长恩，慢慢的赶上了大部队。
这时，琼寒的故事也正好讲到了主线上。
“寒川心法总是不得要领，或许是因为我不懂什么叫做无情。从入门弟子开始，我的心里就一直都有着一个追逐的对象。那时候师尊总说我是最有天赋的一个，可以任凭我的性子去修炼。”
“他反而总是以苛刻的要求对待大师姐，以一种几乎无情的方式……”
凌晗听着这些，好像每一句话都说进了自己的心坎里，好像戳到了她心底里最柔软细腻的地方，她有些难过。
“后来我任性出走，自以为可以领悟出自己最认可的心法。那时候的我正好来到了昆仑的另一端却全然不知道昆仑灵力场的可怕，误入其中差点丢了性命才从里面逃出去。幸好被玄晶人所救，才留了一条性命。他们把我奉为神明，几乎是举全族的力量去挖玄晶养我的身子。”
“他们利用玄晶保住了我，这才使得我等到了大师姐寻来，救了我的命。师姐看出玄晶人的处境艰难，许诺一定会打破这个不断扩张的会吃人的灵力场。可惜……就算是寒川，也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才做到。还是……太迟了。就像我救她一样……太迟了。”
琼寒一路讲述，大家的心情都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大家都明白，玄晶人灭绝了，灭绝在了一件无人知晓的事情上，但他们，也曾经拼了全族之力求生……
琼寒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眼前洞口透出了明光，长久处于黑暗之中的几个人，都觉得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