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太上皇妃痴愣片刻，随后莞尔一笑。
“你是……小枫是吗？哀家十多年未曾踏出乾清宫，转眼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李枫回过神来，拜礼道：“孙儿见过奶妃！问奶妃安好。”
“好好好，无需多礼！小枫，这两个看门的小子，哀家用惯了，可否饶一命？”
“既然奶妃开口了，孙儿没有拒绝的道理。”
太上皇妃：“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谢殿下。”
两个小太监言语清冷，并未多言。
“小枫，哀家也听说了，现如今你父皇整日在紫金殿养身子，由你监国。”
“江山社稷最是劳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了？”
李枫：“孙儿在忙，也总该来看望一下奶妃。”
“而且，前几日孙儿养的几只鸽子飞丢了，有人看见飞往这边方向了，孙儿顺便来找找。”
太上皇妃脸面上没有一丝异样波动，笑道：“你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顽皮！说什么鸽子丢了，你是嘴馋了，想吃鸽肉了吧。”
“你进来看看，看中了哪一只，带走就好了。”
言罢，太上皇妃将殿门彻底敞开！
走进一看，殿内布局与旁处不同，内里还有面积不小的院子，里面散养的鸽子不下百只。
看到满院的鸽子和满地的鸽子屎，李枫知道自己被拿捏了。
太上皇妃，着实不简单！
“枫儿，抓鸽子这样的力气活，交给你旁边的护卫吧，你来陪哀家喝杯茶。”
“是，孙儿听奶妃的。”
李枫随她去了内殿。
檀木茶桌，焚香沏茶。
茶水出香之后，两个小太监退了出去。
李枫提壶斟茶：“奶妃这里当真是清闲幽静，孙儿真想常来逛逛。”
“好啊！不忙的时候，常来哀家这里坐坐，陪哀家说说话总是好的，虽说哀家常年不出，可外面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枫儿凭借一己之力败退南晋才子使团，谋略良策集粮救灾，还有清剿兵乱等等，颇有帝王家风采，比起你父皇，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李枫递过去一杯茶，笑道：“奶妃谬赞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往后孙儿要把大夏国的毒瘤彻底肃清，不给祖宗丢脸。”
“话说回来，奶妃年纪大了，就莫要操劳这么多了，您足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太劳神了。”
天下事，而不是宫内之事。
这话的警告之意u，李枫不信她听不出来。
然而太上皇妃痴痴一笑，丝毫看不出内心波澜：“枫儿过于挂念了，这都是平日里解闷的事情，哀家也就听听那帮下人说一说，不操劳的。”
“那就好。”
李枫只觉得自己的气场被压得死死的。
不多时，一名锦衣卫兵来报：“殿下，鸽子已经抓好了。”
出门一看，近百只鸽子，尽数被抓了，一个没留。
李枫心中大喜，不过脸面上却露出一丝不悦。
“你们这俩货，真是不懂事！”
“抓这么多，本宫吃得完吗？这得吃多久！”
他回头看着太上皇妃：“呵呵，让奶妃见笑了，手下人太不懂事，回头孙儿好好教训他们。”
随后，李枫亲自解开网袋，放出两只。
否一公一母，都未可知！
“给奶妃留下两只作伴吧，奶妃可得好好看着，省得再飞出去被孙儿抓住，到时候孙儿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定然吃掉。”
不等太上皇妃说话，李枫转身带人离开。
片刻后，乾清宫殿门关闭，太上皇妃深深舒了一口气。
“好凌厉的太子，没想到他以前的纨绔都是伪装出来的，这般心性难得也！”
“假以时日，定然雄霸天下，一代帝王！可惜了，哀家留你不得。”
此时，身边小太监眼神变得阴狠无比：“太后，要不要小人去安排一下，今夜让太子见见血。”
“不。”
“最近这段时间，消停一些吧！哀家给他设置的圈套，他还没钻明白呢。”
……
回去路上，李枫始终觉得心里不痛快。
现如今他对太上皇妃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口头警告，还他妈得转弯抹角地说。
若是把黑甲兵，还有杨盛的口供摆在朝堂上，这些证据弄死一个权臣还有可能，若强行扳倒太上皇妃的话，引起的连锁反应是李枫不能承受的。
先不说皇上那边，单单是群臣口舌，还有百姓的议论，就足够他喝一壶。
甚至还有可能惹怒各地藩王，到时候就真的收不了场了……
不知不觉，李枫走的方向竟然不是东宫，而是皇宫东南的篱笆校园。
苏芷慕的住处。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既然是本宫的老师，该请教的时候，就得请教啊。”
李枫直接推门进去，见苏芷慕正坐在秋千上一边荡漾一边看书。
这般模样，好似仙子降临凡间。
“学生见过老师。”李枫拜礼。
“殿下来了，嗯？这么多鸽子，是给我带的？”
“额……是，这是本宫送给老师的礼物。”
苏芷慕合上书，走近了一看当即眉头微皱。
这些鸽子，她认得！
“殿下，这鸽子是你从乾清宫抓的？”
“没错，老师怎么会知道？”
“两年前，太后差人给我送过两只。”
苏芷慕心如明镜，看李枫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有事儿。
“罢了，殿下今天有口福了，我最擅长的就是烹炖鸽子肉，你坐在这等会儿，茶水自便。”
“好，那就谢谢老师了。”
李枫也没客气。
苏芷慕进了厨房忙碌，而李枫坐在石桌边上思索事情。
黑甲兵一事，太离奇了。
从薛为民领兵当炮灰开始，他一点点查线索顺藤摸瓜，眼看着就要接近真相。
现在太上皇妃突然牵扯进来，而且她还是黑甲兵的真正主人！
“不合理，太突兀了！太上皇妃是黑甲兵的主人，她没必要揭开自己的身份。”
“是为了什么呢？杨盛一开始说他背后靠山是朝廷大官，位极人臣的大官……”
“是了！是为了保护赵承玄！这是明面上的阳谋，太上皇妃揭开自己的身份，是为了保住赵承玄！”
“可笑！一帮宵小之徒，本宫要杀的人，你们保得住吗？耶稣来了都特么不行！”
李枫暗自攥拳，一股狠劲呼之欲出。
“嘀嘀咕咕什么呢？”
“鸽子汤好了，快来搭把手！”
苏芷慕端着一锅香喷喷的鸽子人参汤走过来。
不得不说，味道真的好。
“老师，本宫方才想明白一些事，十分开心！咱们不说这个了。”
“老师做的鸽子汤好香啊！老师您先来一碗。”
李枫兴奋之余，竟亲手给苏芷慕盛了一碗汤。
这一幕，又让苏芷慕颇为意外，心里暖暖的，不知是为人师的欣慰，还是被关心之后的感动。
两人对坐，片刻后苏芷慕直言道：“皇上五年前就下令，任何人不得去打搅太上皇妃的清净。”
“如今你去那里抓了鸽子，是不是黑甲军的事情，牵扯到了太上皇妃？”
闻言，李枫动作一滞，勺子里的汤都没能送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