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惊讶之余,看了看浑身衣着,临行前叮嘱侍者不要给他穿太华丽的衣着。
可就算最差的衣服,也显得一身皇家范。
“姑娘慧眼,我确实是皇室旁系闲散王爷,不过也不影响我做义工吧?”
“而且,我觉得姑娘可能对当今皇室有些误会,并非所有皇室之人都纨绔……”
“误会?你觉得本尊误会?”
啪嗒!
纳兰夏晴撇下手中盛粥的勺子,缓步逼近李枫。
言辞依旧犀利:“当今大夏,就连监国的皇太子都纨绔不堪,其他人能好哪里去?”
“别的不说,那位太子整日花天酒地,沉迷酒色,不纨绔?不废物?”
“灾民遍地,他若是一名贤明太子,怎会迟迟不管灾民死活?怎会到今天才施粥救济?”
“况且,这点粮食救济这么多灾民,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百姓受苦受难,那昏庸太子倒是享乐纵欢,何时真正关心过灾民?”
“若是本尊见到当今太子,定一剑将其阉了!”
闻言,李枫莫名感觉裆下一凉。
这姑娘,够有味道!
李枫稳了稳心绪,言道:“姑娘,也不尽然吧!”
“当今监国太子,已然浪子回头,心存百姓,并非那么不堪。”
“而且才华横溢,败退南晋使团,此事姑娘未听闻?”
纳兰夏晴柳眉一挑,不屑道:“那又如何?空有其表!”
“这灾民有多少,那纨绔可知道?这灾民之前过得什么日子,那废物太子能清楚?”
一言出,李枫心道:可算是来机会了。
“当然知晓!”
“本王那位太子兄不仅仅自己清楚,而且下令整个皇室都必须心系灾民。”
“这城外的灾民人数,共计六万五千三百二十一人,其中男子三万七千七百五十六人,女子两万七千五百六十五人!”
“青壮年三万七千四百三十二人,老人和孩子一万零三百二十四人;妇女一万七千五百六十五人。”
“这段时间,他们吃光了城外能吃的草根、树皮,更有吃观音土活活撑死者,还有易子而食的惨状!”
“本王得知此况,心中悲切,特来亲身献一份力。”
李枫侃侃而谈,听得纳兰夏晴神色恍惚,难以置信。
这与她调查的信息,丝毫不差。
见她微微震惊,李枫急忙又道:
“鉴于此,本王的太子兄力压部分贼臣‘灾民自生自灭’的建议,果断下令放粮!”
“不仅如此,如今金陵城的粮食告急,太子兄当机立断,下令粮食价格翻倍,吸引外地粮商运粮而来,有多少朝廷就买多少,直到足够救济灾民为止。”
“本王太子兄做的这些事情,可都是实打实的心系灾民,尔等鲜有知晓啊!”
一番话,将纳兰夏晴震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这些事情,与她印象中的纨绔太子,大相径庭。
然而,她却倔强的很。
“哼!你说的这些,有些是真的,有些还得待考证。”
“而且,就算是这样,那个太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霸占臣子小妾,整日泡青楼胡作非为,更有欺辱良师之行径,不耻也!”
这……
纳兰夏晴话语连珠,让李枫顿时觉得有些窒息。
他回头看了看秦贤、张盛,这二人颔首低眉,明显是默认了。
原来是真的!
他娘的,这前身,也太不是东西了。
就算要风流,也别弄得人尽皆知啊!
而且大夏国尊师重道,不尊师者,那可是大不敬。
唉,这可苦了自己了……
“咳咳,这个……这个事情,本王倒是不太清楚啊。”
“本王今天来此做义工,可是真心的,能否有幸为姑娘分担一些呢?”
此时,纳兰夏晴看了他几眼,觉得这家伙也不是那么虚假讨厌。
毕竟把灾民情况牢记于心,比那个“纨绔太子”要好上许多。
当即话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那行吧!随本尊一起,你提粥桶,我给他们盛粥。”
“哎!好!”李枫没犹豫,提桶跟进。
这一切看在秦贤、张盛二人眼里,那叫一个揪心啊。
堂堂监国太子,竟然亲历亲为这些体力活。
他提桶的模样,怎么那么不值钱呢?
太子忙的不亦乐乎,身后秦贤、张盛二人也不好闲着不动,也力所能及帮些忙。
直到西山暮色,粥粮都尽了,这才堪堪收尾。
李枫跟在纳兰夏晴身旁,见她额头涔涔细汗,下意识伸袖想给人家擦拭。
却不料纳兰夏晴倏地躲开了!
李枫忙道:“对不起姑娘,是本王唐突了。”
“只是见姑娘劳累,不由地想给姑娘擦擦汗水,绝无轻薄之意。”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纳兰夏晴脸颊微微一红。
“没事!本尊没放心上。”
言罢,竟然信手丢出一张手绢给李枫:“累了许久,你也擦擦汗吧。”
“没想到你一闲散王爷,竟能任劳任怨,来灾民区提桶干活。”
“算是改变了本尊对皇室之人一点点印象,只是一点点而已。”
李枫嘴角浮笑,手握香气袭人的手绢:
“本王也是凡人,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体恤百姓,分内之事。”
“对了,不知姑娘芳名是何?明日可还会再来?”
“我叫纳兰夏晴!现在朝廷已经开始施粥,本尊暂且就不来了。”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若是往后不见外地粮商运粮来此,朝廷也没继续拨粮赈济,你就是骗我,本尊定要你好看!”
李枫:“李……闲,清闲的闲!本王从不说诓骗之言。”
“这名字,果真是个闲散王爷!好了,本尊暂且信你。”
“江湖悠远,我们后会有期,告辞了。”
纳兰夏晴招呼一众随从素裙姑娘,身影渐渐远离。
李枫握着手中白色绣花手绢,不由地感慨。
“美人虽好,可惜相处时光短暂啊!”
“若是能久伴,那该多好。”
一旁秦贤言道:“殿下,可是有意将其招入东宫?”
“江湖儿女自由惯了,哪有那么容易入宫呢!随缘吧,本宫不喜欢强扭瓜。”
秦贤又道:“老奴对‘花月宗’这个江湖门派,也有所听闻,据说南晋皇室的大公主,与花月宗尊主私交甚好。”
“南晋国的皇室,有意拉拢花月宗,为他们效力……”
闻言,李枫来了兴致:“还有这等事?不行,本宫要阻止此事。”
“就算花月宗要归顺朝廷,也得是大夏的朝廷!秦公公,你可有良策?”
秦贤脸色微微有些窘迫,犹豫半天才道:
“其实……其实老奴还有一个关于您和纳兰姑娘的秘事!此事……”
李枫微微一愣,这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还有秘事?
罢了,只要不是孽缘,其它的都能接受。
“别有顾虑,张大人是咱们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秦贤正色道:“据老奴所知,萧贵妃娘娘生前,与纳兰姑娘的交情甚好。”
“两人虽年纪相差十岁,但萧贵妃入宫之前,她们是以‘姐妹”相称。”
李枫闻言,当即心头一震。
萧贵妃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么这位纳兰夏晴,他得叫一声……姨母?
怪不得敢这么嚣张鄙视监国太子,甚至扬言要割裆,原来是长辈啊!
“这……这……回宫吧。”
李枫一阵无语,这事儿闹得。
……
几日之后,胡善忠已经将四大粮商的存粮近乎买尽,逐步运粮救济灾民。
先前有赵承玄等人给粮商透露消息,暗中操作之后,市面上的粮价直接一飞冲天!
可谓是天价粮。
天下的商人都是逐利,商业嗅觉异常灵敏。
仅仅半月时间,金陵城东部的秦淮运河岸口,从外城来的商船,一艘接着一艘,根本数不过来。
全都满载粮食。
这等情况,胡善忠心里莫名地有些心慌。
于是急忙去了东宫,上报太子。
“殿下,运河岸口的粮船,实在是太多了。”
“简直多到恐怖!臣这一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多商船,都是粮食。”
“咱们……咱们的专款粮银,怕是不够啊。”
李枫神色一怔,目前的情况发展的有点快啊,出乎预料。
“没想到,这帮外城的粮商,走水路这么快!”
“不过,这个时间也刚刚好。”
“胡大人,你估算一下,这些船上的粮食,都卸下来的话,够多少人一年的口粮?”
沉吟片刻,胡善忠道:“臣估计,一年的话,估计够两百万人!”
“两百万人?你确定?”
胡善忠神色坦然:“臣确定!”
“殿下您是没去现场看,那些大船确实太多了,就算秦淮运河再宽一倍,也能停瞒。”
“太好了!”
李枫激动道:“买!继续给我买。”
“你手里的粮款若是不够,就去库丁部,让本宫的库丁部给你支援,这两天一定大买特买!”
“是!”
“殿下,臣还发现一个怪现象。”
“这帮粮商的商船,有一部分是空船,完全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为何。”
“空船?”
李枫沉思片刻,心中有了答案。
无奸不商,这帮人也是不傻的,那些空船,应该是他们有备无患的策略。
“无碍!你尽管去买粮食,剩下的事情本宫处理。”
“再有,把张盛给本宫叫来!”
李枫下令神速,当天吩咐张盛快马加鞭去海防军营。
按照他的指示,借调两百名船手和水手,速速回皇宫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