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说话

赵呈徽吻了片刻便停下了,直起身后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底没有泪水,漆黑的瞳孔却仿佛镀了一层水光,泛着盈盈的笑意。

然后他说:“伸手。”

商容洲将手伸了过去,接着一股柔软落在掌心。她低头看去,只见是一个精致的鸳鸯戏水荷包,上头的图样绣得栩栩如生,周围却有许多针孔,一看便是拆了绣绣了拆反反复复多次,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起初还总是受伤,后来摸到门道便很少扎伤了,”赵呈徽认真看着她,“殿下交代的,我已经做好了。”

商容洲:“……”

赵呈徽见她一直盯着荷包看,突然生出一分羞意,他轻咳一声找个借口便离开了。

寝房里顿时只剩下商容洲一个人,桌上烛火颤动,照得人影摇摆。

商容洲盯着荷包看了大半宿,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糟了。

商容洲攥着荷包,翻来覆去一晚上,不断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竟然会让他对自己有这种心思。思来想去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在重重困意之下想到一个原因——

想到这里,商容洲轻哼一声,翻个身就睡熟了。

太阳在她陷入沉睡后缓缓升起,丫鬟进门服侍时发现她还没醒,于是轻手轻脚上前,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弄好后正要离开时,突然注意到她手里捏着荷包,丫鬟怕她拿着东西睡不舒服,便试图将东西拿下来。

然而她去碰的瞬间,商容洲便攥得更紧了。

丫鬟愣了愣,捂着嘴偷笑一声,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出房门时,恰好看到赵呈徽站在外头,想到自家主子近来对这位赵公子的在意,于是特意上前福了福身:“赵公子,殿下还未醒来,怕是不能见你。”

“无事。”赵呈徽表情略显不自在。

丫鬟偷瞄他一眼,笑意盈盈地又道:“还未恭喜赵公子,您绣的荷包殿下很喜欢,入睡都舍不得摘,如今还在手里攥着呢。”

赵呈徽微微一怔:“当真?”

“您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进去瞧瞧,只是奴婢得提醒您,切莫吵醒了殿下。”丫鬟乐于做个人情。

赵呈徽看出她的心思,本想说不用了,可犹豫片刻后还是按捺不住,轻咳一声便往屋里去了。丫鬟见状识趣离开,也拦住了这会儿想进屋清扫的其余人。

赵呈徽独自一人进了屋里,一进里间便看到了床上沉睡的某人。

褪去了华丽衣衫和浓艳妆容,此刻的她蜷在被窝中,像个无辜的孩童一般,手上攥着的荷包宛若她最心爱的玩具。

最心爱的。赵呈徽因自己的形容愣了一瞬,接着心口不可避免地沁出温水般的情绪,直叫他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他视线变得温柔,轮廓也不再凌厉,站在商容洲床边时,仿佛沉默又可靠的保护神。

许久,他为了能将她的脸看得更清楚,脚步往前挪动半分,而一旦开始挪动,便有些控制不住,直到脚尖抵住床板,再无余地可前进,他这才勉强停下。

睡梦中的商容洲仿佛知道有人来了,咂摸一下嘴后往被子里陷得更深,攥着荷包的手也藏进了被子,只露着半张脸在外面。

“好像谁要抢你的一样。”赵呈徽轻嗤一声,眼底却一片柔色。

商容洲听不到他的嘲笑,犹自安静睡觉,等她睡醒已经是晌午时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眨了眨眼睛,记忆逐渐回拢,许久突然将被子盖到了头上,低低地哀嚎一声。

“要?”

“……谁想要了?!”商容洲炸毛。

赵呈徽安静地与她对视,许久突然俯身上前。商容洲就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他的气息也拂面而来,于是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他的唇距离自己还有半指的距离,她才突然开口:“你要是敢亲上来,我就杀你了。”

赵呈徽给出的回答是,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商容洲:“……”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当看到他眼底的淡淡笑意后,当即加重了威胁:“你要敢再来,我就杀了赵鸳……”

话没说完,赵呈徽上来就是一亲。

商容洲眼前一黑,不敢乱动了。

等到他放开她时,商容洲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呼吸急促到时不时有轻哼溢出。

“不说话时,声音果然中听许多。”赵呈徽抵住她的鼻尖,淡淡评价了一句。

赵呈徽话音刚落,商容洲还未反应过来,丫鬟们便带着小厮过来了,只是一踏进院门,看到上下交叠的两人便忍不住惊呼一声,接着扭头呵斥:“都出去!”

后面跟着的小厮不明所以,赶紧转身要走。

商容洲怒了:“我们什么都没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都给本宫进来!”

“那那那就进去。”丫鬟自然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于是小厮们又赶紧跟着进院,而赵呈徽在他们进来之前,便从商容洲身上下去了,后面的几人见状,还以为二人只是摔倒了,并没有别的想法。

赵呈徽被小厮们抬走后,商容洲也被两个丫鬟扶进了房中,将身上的脏衣裳都脱了后,她沉着脸泡进飘满花瓣的浴桶里,越想刚才的事越憋屈。

这个赵呈徽真是太放肆了,如今已经这般处境还敢调戏她,就不怕她把他们兄妹都杀了?商容洲一冒出这个念头,就倏然想到了赵鸳,接着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只是还未细想,便被丫鬟打断了。

“殿下,奴婢为您洗发吧。”

商容洲眼皮抬了抬,配合地将脖子倚到浴桶边缘,任由丫鬟们帮她往头上涂抹皂角。

从浴桶出来时,身上已经被泡出了淡淡的粉色。她疲惫地在床边坐下,丫鬟们围着她,将头发擦到半干,再轻轻打扇接着吹。

许久,头发总算彻底干了,商容洲直接往后一仰,陷入了柔软的床褥。丫鬟们见状识趣地离开,寝房里顿时只剩下她一个人。

耳边彻底清净了,她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赵呈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