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你性子太软了,平时对他发发脾气才好。”
慕梓寒:???
她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白鸢低低道:“一个敢闹,一个敢纵,才是过日子。”
“什么是夫妻?这才是夫妻。那些什么相敬如宾,说的是好听,可成了亲,生了孩子,明明是这世上最该亲昵的人,平时的相处却成了假客套,那……”
她语气越来越低:“人这一生,可见难熬。”
慕梓寒从她的嗓音中听到了浓浓的凄凄。
小姑娘小心翼翼看她。
白鸢却是冲她轻笑。
可那笑意太淡太浅,好似随时都能,消散。
白鸢永远记得,母亲生辰那日,她回娘家的路上看见了王邈。
王邈当时已经成亲了。
她当时手里牵着邵阳,王邈手里提着几服药。
四目相对时,她微愣,王邈却已不是当初看到她就要脸红结巴的少年。
两人都没问你过得好不好。
王邈说:“过些时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
他笑了一下:“父亲去了池州任职,全家都会过去,那里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去处,日后……你多保重。”
白鸢也跟着笑,让嬷嬷带着邵阳去买前面的糖葫芦,她低声:“那挺好的。”
她问:“你这药是……”
王邈看着她,似要把她的模样刻到骨子里。
毕竟,此生只怕再也不见了。
“是安胎药。”
白鸢眼底的笑意真切几分:“真好,你也快要有子嗣了。王邈,对你的夫人好些,女子怀胎生子不易。”
“我知。”
白鸢温声:“你亲自买药回去,可见你体贴周到。”
王邈掩下眼底的情绪:“当初你嫁人前,便嘱咐我日后娶妻定要待她好。”
说着,他拿着药的手青筋暴起。
“我曾以为能娶心仪的女子为妻,我曾想过若有朝一日我得偿所愿,定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我要疼她,敬她,爱重她,我们以后也会生一个女孩……,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的手一松,看着白鸢:“你的话我到底是听的。如今我照样是个好夫婿,不花天酒地,也没有小妾姨娘,可对发妻只剩一个敬重和责任,我会待她好和她相敬如宾,但可到底是不同的。”
白鸢此刻看着慕梓寒。
“我这一生有太多不如意了,如今就盼着你们几个孩子能好好的。”
“孩子,你该生气就生气,该晾他几日就晾他几日,只要不伤及情分,权当小吵怡情了。母后啊,是站在你这头的。”
慕梓寒从没想过会从白鸢嘴里听到这个话。
她原本是不想把夫妻间的事拿到外面来的。
可白鸢温柔说话的模样,让她的心脏狠狠一缩。
慕梓寒想,若是她阿娘还在时,应该和白鸢一样,也是个极温柔极温柔的母亲。
小姑娘其实也没什么朋友。
所有的事都喜欢藏在心底,这会儿竟然对白鸢有了宣泄的欲望。
她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的说话了:“母后,他将我昨儿绣了一宿的帕子给拆了。”
白鸢:??
她温顺的孩子,怎么手这么贱?
她有点不相信。
不是,她这个孩子温和谦逊,只爱读书写字,怎么可能去弄针线?
慕梓寒抿唇:“我每次绣的时候,他都在边上看着,昨儿欲言又止,还在一旁指点我,下一针应该在何处。”
白鸢:???
你说读书写字练武,也就算了,周璟的确是翘楚,可……刺绣……
白鸢:“我记得,他前些时日,还教你弹琴。”
慕梓寒说到这个更气了:“他教了一会儿,就笑话我手笨。”
白鸢:???
不,她的儿子不是这样的。
慕梓寒平静:“我昨儿听他说的试了试,发现的确比我之前弄得还精致,所以我嘴里不说,还是格外欢喜的。”
白鸢舒了口气,突然很骄傲:“他竟然有这本事。”
慕梓寒语气依旧平淡:“可我今儿回来,他就拆了,定是嫌弃我刺绣手艺不到家。”
从外头进来的周璟站在一旁。
他觉得慕梓寒说得对。
可求生欲没有让他点头应是。
终于,慕梓寒说到了最生气的点!
她终于有情绪了,小姑娘说的时候还瞪了周璟一眼。
“他拆了以后,绣了个我。我问过影卫了!影卫当时很嫌弃的说他绣了一坨……”
慕梓寒停顿一下。
小姑娘到底还是文雅的,没有说脏话。
“一坨排泄物,我如何不恼?原来我在他心里竟然是那种东西。”
既然没有上手能力,为什么要拆!
是你折兔子的自信吗?
一次两次,怎么半点不吃教训?
慕梓寒格外纳闷。
这一句话,到了白鸢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她的小璟绣活精通,为了羞辱慕梓寒,竟然故意去绣那种东西。
白鸢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
她原以为小夫妻之间恩爱,可谁曾想周璟才好,就想抛弃发妻了?
她也顾不得吃了,失望地看着周璟。
“小璟。”
“梓寒嫁给你,这些时日不容易。她是女儿家,你就该多让着她,你在母后心里原来也是有担当的人,怎么可以如此……”
白鸢放话。
“我只认这个儿媳,你若是有什么停妻再娶的念头,尽早收回!”
慕梓寒从小生活的环境,让她最会看人脸色,小姑娘也最知道人情世故。
她其实从不怀疑周璟对她的感情。
她信这个人。
她知道皇后理解错了,小姑娘忙要去解释,可转念不对。
她还在生气呢。
才不给周璟解释。
周璟变了脸色。
他不过是绣活不太好,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姑娘冲他发火,他其实有些焦躁。可……没想过,绣的不好这件事,这么严重。
不太懂人情世故,只会杀人一千种的周璟,有些迟钝。
他说的很慢:“我……没有。”
慕梓寒眨眨眼:“你迟疑了。”
周璟面无表情语速飞快:“我没有。”
慕梓寒看他这样,突然觉得比小白莲更顺眼。
她忍着唇瓣不往上翘,忧伤的看着他:“这次说得这般快,是做贼心虚吗?”
周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