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看谁敢给她求情!

天黑了。

马车摇摇晃晃缓慢的在路上行驶。

车厢隔绝了肆虐的寒风,可车上的两人神色都不太好看。

这是在回慕家的路上。

两人是看慕如怜喝了汤药睡下,这才出来的。

“哭什么?”

耳边啜泣声变大,不再克制。

“姐姐在陈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她每次回来却都报喜不报忧。”

不能再孕,这对女子来说,是灭顶打击。

慕如琴带着哭腔:“如今的姐夫,我都能喊他爷爷了。娶了姐姐后,不到半年,又纳了好几个姨娘,姐姐这次遭了大罪,他也不做主,实在让人呕得慌。”

“那陈家上下,哪有把姐姐当主子的。一个奴才都要翻天了。”

慕梓寒安静的听她说完。

“哭好了吗?”

她抽出帕子,递过去。

“在我面前哭可以,回了慕家就不行了。”

她的帕子其实很简单,上面连绣花都没有,可却带有淡淡的浅香,说不出的好闻。慕如琴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把用过的手帕还回去,很珍贵的叠起来。

刚收了眼泪,一回慕府,就对上慕政阴沉沉的脸。

“爹。”慕如琴眼眸骤缩,怯生生的。

慕政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等的时间越长,他越暴戾愤怒。

门口不好发作。

“去祠堂跪着。”

祠堂摆着的都慕家合列祖列宗的牌位。

慕梓寒撩开裙摆,屈膝而跪。

见她这样,慕如琴有样学样。心中惶惶间就听头顶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是不是说过不准去陈家?”

“一个个翅膀硬了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说!谁给你们的胆子去陈家闹的?”

他下职回来,本来就累的要死,又听到陈家那边传来的口信。

陈老太太很不高兴!

事情很麻烦!

他就一个咯噔。

要知道,出了这件事后,陈家私下可是给了他不少好处,他都收了,这件事也就该不了了之了。

偏偏这几个女儿很不懂事!

他扬手要打,可又不敢打慕梓寒。转头就要打慕如琴。

“没闹。”

慕梓寒抬头,笑颜如花:“爹公务繁忙,抽不出空去看如怜,继母又犯了错自省,家里既然没人,身为家中长女,不过是去陈家探望,何错之有。”

“何况,我和陈老太太相谈甚欢。要不是准备婚期,是恨不得日日过去,陪老太太话家常的。”

慕政一哽。哪里还记得打人。

“不准再去!”

再去把人家气死了怎么办!

“你竟然还在陈家大放厥词,说陈少爷害如怜,如怜是她继母啊,一家子的骨肉,怎么可能残害。”

“骨肉?”

慕梓寒笑意渐浅:“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怜是夫家的人,可陈家真的认她吗?”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她嫁去陈家本来就艰难,娘家是给她撑腰的,不是送她上火刑的。”

“我今儿过去,她那样子,都快瘦成皮包骨了。”

“你逢人就说她嫁得好,庶女攀了高枝成了正房夫人。可我记得婚前那一晚,她喝的大醉。哭都不敢哭出声。”

“爹,当初你让如怜嫁,她不敢反抗,硬着头皮去了,她是个人,不是物件,慕家需要她的时候,把她送出去,如今需要慕家了,爹怎么成了缩头乌龟?”

这话实在……

一针见血。

慕政气急攻心。

“闭嘴!”

他冷冷道:“为父怎么做自有为父的道理!轮得到你不满?你再厉害也要喊我一声爹,别忘了,没有我做主,你怎么当的上皇家媳。胆敢再放肆?”

他想,一定是太给慕梓寒脸了。所以她才敢说这么不孝的话。

他又冲慕如琴骂:“还有你!你是死人啊,不知道拦她。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就少惹事。”

慕如琴:“是。”

慕政:“平时还以为你是懂事的东西。今日却陪她闹这一出,我很失望!”

慕如琴撇撇嘴,心口不一:“女儿错了。”

看他这样,慕如的气顺了一点。

“你呢!知错了吗?”

慕梓寒:“没有。”

“既然还不知错,就在这里跪着!跪上一日两日!”

“老爷。”管家眼皮一跳。

“大小姐身子骨娇弱,这天气实在冷,怎么能在祠堂……”

慕政说完这个其实也后悔了,于是顺着管家的话。

“你若能反思……”

“我说了我没错。”

“我看谁敢给她求情!”

“你要是再说那些鬼话,坏了慕陈两家的联姻,别怪为父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黑着脸走了。

两个小姐惹怒老爷,被关在祠堂的事很快传开。

孙姨娘趁着夜深无人,悄悄送去了两床棉被。

“这天冷成这样,只怕夜里又要下雪,要是冻出好歹来……”

她眉头紧锁,可打心底里感激慕梓寒。

听了慕如琴说了陈府的事,也哭了一顿。

她不能做的,慕梓寒去做了。

说到底如今受的罪,是她欠慕梓寒的。

“最近,外头说什么的都有,慕如月的清誉彻底毁了。当初卢家那么一闹,导致不少人说风言风语。老爷本来打算把她嫁给私生活极差,死了原配的一位大人,这个大人玩死过很多女子,也不在意慕如月和人相好过。”

可如今外面闲言碎语一大堆,那大人也好面子。

“所以传信过来,说正妻的位置就算了,做妾倒是成的。”

“老爷给拒了,如今正烦心,今天的事又一闹,所以……”

慕梓寒有些意外,很快又想到了原因。

“嫡女当妾本来就是件荒唐事,一旦同意不就做实了咱们家有姑娘婚前失贞。还会影响慕家的名声。”

“是啊,小姐你要出嫁,我还得给如琴相看人家,要是慕家家风不正,哪个正经人家敢要?”

说着,她想起一事。

“十多年前,有个道士特地登门说慕如月命格高贵,所以老爷对她十分宠溺。别看出了这么多事,他其实还盼着慕如月能让他做高官发财的美梦。不然这么丢脸的女儿,早就该一杯毒酒赐死了。”

孙姨娘又不敢逗留太久。

“快,我还带了些姜茶,你们喝了暖暖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