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气氛冷凝。
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宠妃,他们哪个都不敢得罪。
她们又不免想起一桩笑谈。熹家大公子对邵阳倾慕许久,多次进宫求姑姑熹贵妃牵姻缘。
一颗真心只有被邵阳践踏的份。
熹贵妃和皇后娘娘不合,毕竟她也有儿子,虽然不及周璟,但谁不想当太子。
她很疼这个侄子,一直都有求必应。被磨的没办法了,只好向端漠皇吹起了枕边风,亲上加亲。
这件事传到了邵阳耳里,气的指着熹大公子的脸,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时闹得可不好看。
这会儿别说吵起来,邵阳朝熹贵妃动手都有可能。
“公主,你对本宫若有意见大可直说,儿女亲家做不成,可低头不见还抬头见呢,本宫的侄子刚中解元,以后前途似锦不可限量。本宫不同你争执,你若拿着这件事不放,我本宫也是有理的,皇上也会为本宫做主。”
“别拿父皇压我。整日就知道耍些狐媚手段。我可不吃你这套。”
这是慕梓寒能听的吗?
她的心跟着提起来。
熹贵妃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之前,邵阳就对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自从有了侄子的事后,邵阳愈发胆大包天了。
偏偏,太子每次出面当和事佬。
皇上虽疼她,可最在意的却是太子。
哼!
周璟死了后,看谁还能护着她!
她恼怒的站起身子:“娘娘,别怪臣妾不提醒您,和公主同龄的姑娘都当娘了,她这个年纪还没出嫁,性子若不改改,日后议亲都难。”
皇后娘娘好像从来没把这些当回事。即便有人气的窝火,可她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公主被吾疼坏了,还望贵妃看在她尚且年幼的份上,别计较。”
没嫁人,就年幼是吧?
“不过,贵妃到底多虑了,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只有她不想嫁,没有她嫁不了一说。”
比如,你侄子。
整日厚着脸皮献殷勤,邵阳都看不上。
眼看着剑拔弩张,慕梓寒都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果然当正宫皇后的都不简单。
这就是大老婆和小老婆的区别。
熹贵妃冷冷一笑。
在她看来,端漠皇后也嚣张不了多久。
周璟一死,就是她的皇儿出头之日。
至于这赐婚的慕梓寒,不过是个五品官员之后。胆小的很,进殿一直弱小存在感。瞧着也不机灵,可见构成不了威胁。
“哼!真是好得很!”
她气的胸脯上下拂动,一甩衣袖,大步朝外去。
熹贵妃一走,那些被她强迫一同过来的娘娘,哪里敢多留,连忙站起身讪讪行礼告辞。
等人都走光了,皇后这才嗔了邵阳一眼:“你啊。”
邵阳不吭声了,坐下,精致的妆容格外昳丽。
宫女重新上茶点。
皇后不经意间转头说:“你哥哥如今可好?”
慕梓寒眉心一动。
正整理措辞,就听一声哂笑。
她朝声源处看过去。
邵阳态度恶劣:“看什么看?”
慕梓寒抿唇:“劳娘娘挂念,哥哥一切都好,今早还同我约定,等他身子骨再好些,就去外祖家磕头。”
“这这个理儿,他整日窝在家里,就是没病也得熬出病来,你哥哥多出去走走是好的。”
慕梓寒清浅一笑。
“今日入宫,哥哥还让我向娘娘问好。”
邵阳重重搁下手里的茶盏。刻意的闹出动静。
无非是她不满意这个弟媳。
她阴阳怪气:“中毒这么多年,你哥哥倒是命大活到了现在。就是不知能撑多久。”
慕梓寒做足了准备,邵阳也许会下绊子,也许会辱骂她不配嫁给周璟,她都会面不改色。
可偏偏,邵阳触及了她的逆鳞。
慕梓寒嘴角的笑淡去。
宫女送上的茶盏,她一时没接稳,滚烫茶水全倒在裙上。
“奴婢该死。”
宫女吓得跪到地上。
慕梓寒被烫的站起身子:“不怪你,是我手抖。”
“娘娘,容我殿前失仪,可否寻一处换身干净的衣裳。”
女儿家出门,都有准备另一套衣裳放在马车内,以便不时之需。
皇后也不至于去为难她,允了。
她一走,皇后警告的瞪了邵阳一眼。
“提起慕衍,你就犯脾气。当初公主里头,唯你到了适婚年纪,他婉拒赐婚,是对你好。”
邵阳别过脸去。
谁要他好!
“母后提这个做甚?”
她嘴硬:“父皇这几年迟迟不定皇弟的婚事,我还想着他另有打算,皇弟为储君,日后是要当皇帝的,他的妻子不能差。”
“可左等右等,却还是慕梓寒。如果慕衍没出事,我绝无二话,可如今慕家已落魄,皇弟又这样,朝中大臣心思一个比一个活络,不说别的,二皇子的未婚妻是太傅之女,三皇子的婚事,其母德妃相中的人家也不差。孩儿如何能甘心?”
要不是清楚,端漠皇对周璟的疼爱远胜别的皇子,她都要以为父皇对皇弟不满了。
二皇子就是熹贵妃的儿子。
这对母子这会儿别提多得意了。
没准等着皇弟早些闭眼,他好继承储君之位!
端漠皇后沉默。
“邵阳,你应当知道梓寒是妙隐大师钦定的人选。”
“大师,大师,妙隐如今都圆寂了。何况母后,你又不信佛。”
“那吾能如何?小璟的伤,太医束手难策。”
她只能寄希望于此。
万一呢。
冲喜有用呢。
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对周璟好,她都愿意去信。
“邵阳,你好好反省刚才什么态度?有什么脾气你找慕衍去发,朝他妹妹犯什么浑。”
慕梓寒罗裙换得很快,等她再回去。皇后又开始问她。平时爱吃什么,都读过什么书,
慕梓寒都一一答了。
不挑食。
不爱看书。
这是实话。
皇后身上上位者的气息过于浓烈。
慕梓寒实在不敢对她扯谎。
毕竟,她的事,只要一查,就能清楚。
“会写字就好。”
“梓寒啊,实不相瞒,吾召你入宫,一是见你,二是……”
国师既然说慕梓寒是良配,那定有他的道理。
她笑:“若让你为太子抄写佛经,你可愿否?”
慕梓寒不愿意。
她讨厌写字。可又不敢拒绝。
毕竟,周璟死了后,她一个死了男人的太子妃,若想要有好日子,得和皇后打好交道。
婆媳关系!
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