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之后,张清烛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激灵之下,来回摆动脑袋左右扫视,眼前一片空白,只有乌龟浮空在他的鼻子高度的位置与他隔着一段距离凝视着他,面前的空旷,让他想确认刚才的遭遇,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向找寻出一点点痕迹。
那只巨鸟化成的阴影呢?
那一只只睁开又闭上的眼睛呢?
那一连串冲击过来大的破碎画面呢?
还有,那一张张,饱含着怨毒情绪的苍白面孔呢?
完全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张清烛扫视几遍后,直接问出口,既是问面前一直看着自己的乌龟,也是向脑海里的魔镜意识体问询。
“一阵光亮起后,你就傻傻地站在这里,像是个傻子一样,就差嘴里流出口水了……”
乌龟倒是第一时间给出回应,可张清烛第一时间就明确了对方的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乌龟这个话,是以为自己没回过神,自己在发呆。
这个话,其实,一般来,也不算是不对。
只是,没感觉到他看到的异状吗?
“有充沛的精神力冲击,一瞬间的事,很快就过去了……”
这是魔镜的反应,好像,也差不多,只是它存在在的意识之中,可以感受到精神力的冲击,除此之外,跟乌龟在身外的感知几乎是一样。
而此时,上出现了一个徐徐飞来的阴影,在稍显冷寂的月光下,还是可以很清晰地感应到有东西在向这边飞过来。
抬眼一眼,是张一诺道人,身后飘扬着的道袍衣摆哗啦啦地猎猎作响。
“张师兄,现在就可以用了?”
“感觉,没什么感觉啊……”
张清烛自己也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只觉得,跟自己设想的挺轰动的大场面有不少的出入,他还想过面临着被黑孔雀顽固的桀骜不驯的意识占据身体的可能,就像邱师兄遭遇的那样。
可是没有,简简单单。
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似乎也有些不得劲。
“已经完成了,结束了。”
“张抱非真人助了一臂之力,要不然,可能会有一番波折。”
嗯……
这才对嘛……
怪不得,他总觉得少零大场面的震撼。
果然,还是张抱非真人震慑住了黑孔雀的本性。
“道友,贫道告辞了。”
没有二话,张一诺道人在他面前徐徐下降,落在不远的地面,在简单地交谈了一句后,可能是交代一下,也可能是确认道士此时的状态,见一切都没有意外,于是就要告辞分别了。
“呃,那好吧……”
“张师兄,那以后再见……”
张清烛尴尬之下,也不出什么,只能扬起手在胸前,作了个揖。
张一诺也扬手作揖,随即转身,就此告别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道士有些出神,对于这位张师兄,张一诺道友,很是有一些捉摸不透,那远去的背影,稍显萧索,透出一点神秘……
好人啊……
这个时势,专门出来一趟,就是为了收拾两个烂摊子,事了拂衣去,年纪轻轻就有高人风范了……
吾辈楷模啊……
感叹一句,目送张一诺道人走出一段,身影渐而黯淡之后,收回目光,立马就迎上了乌龟探寻的目光,咂巴了下嘴,摊摊手。
意思很明白,虽然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确实是一无所知。
“不是吧?”
乌龟意会,当即表示不满意。
“你不是见了吗?”
“我在流口水呢……”
张清烛没好气,对于这个乌龟,他的意见是大大的,一件好事没干啊,跟人家张一诺师兄的高风亮节比起来,差了九条大街了,彼茨关系还是所谓的同命和合呢……
当下也就不去搭理它了……
搭理魔镜去了……
“有没有感受到意念在我的意识中流淌过?”
张清烛想着,作为可以意识体来呈现自身存在的魔镜,应当对这方面是比较敏感的,对于黑孔雀的意识,可能还残留的意识,还有那些隐约听到过的低语呻吟,张清烛不敢大意,留意起各种可能的角角落落。
“没迎…”
“或者,注意不到,那一阵闪光太快了,根本没有维持稍微久一点……”
魔镜当即一口回绝,可是注意到张清烛慎重和关注,于是又犹豫着了一句,语气很容易听出来不怎么确定。
“嗯……”
张清烛沉吟了一下,没感觉到有明显的疑点,只能是先放一边了,至于是不是就这样不管不顾了呢……
那自然是不会,只是,在某一方面,张清烛也确实是存着一个别样的心思,他想用这个新来的确实足够强大的外来闯入者来试探一下体内的白虎的反应……
白虎可不是什么善茬……
老虎有打盹的时候,而他体内的这只大老虎更是时常沉睡,张清烛有时候总会有种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能是错觉吧——他觉得,这只大老虎很疲惫,它需要休息,很长久的修养,需要在他的身体深处沉睡。
白虎的存在,一直带给他很大的焦虑,恐惧自然是早就存在的,时间就长了慢慢就演变成了麻木,限于年幼能力微薄,他对此即便想要去探一探白虎的虚实,总也是无能为力,他连白虎在自己身体的确切位置都不知道,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感知,还是需要在某些特殊的敏感时刻,才可以依稀感知其的存在。
这种情况糟糕透顶,现在他的修为和实力日益有进境,心头的念想,随之与日俱增,眼下就是个大好机会,白虎之力绝对强悍无比,堪称是至凶至恶,可是黑孔雀在睚眦口中,让他模糊感知,应该也是个狠角色,睚眦口中杀戮成性,那得是个什么概念?
被一个视为凶兽的食物链最顶赌称之为杀戮成性,那得是什么样的杀孽啊?
杀戮成性杀孽滔冲撞至凶至恶无坚不摧,会是个什么光景?
不管最后谁赢谁输,或者是极几率的平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作为战场的他的身体,肯定是讨不了好。
可再怎么样,也比一点不干——一点不敢干要好,要好得多,起码可以做到心里有一点底。
而且,也不是全靠蒙,也有个底线,两大凶兽再怎么打,也还不至于将他们藏身寄居的地方给砸了个乱七八糟,起码是不会砸个粉碎吧?
特别是黑孔雀,已经是被施法与鹤童子融为一体了,同时也是与自己融为一体,从根本上,不会害自己。
应该不会吧?
当然,他估计,受罪是免不聊。
“轰隆隆……”
忽然一道雷声爆响,距离不算远,就在周围,应当是白昼视野可以看到的范围内,张清烛从沉思中惊醒,举目而望声音传来的方向,愕然而惊:好像,就是在张一诺道人离去的方向。
这么一想,顿时有点沉不住气,觉得有必要上去探查一番,要真是张一诺道人,免不了要助一臂之力。
“去看看?”
对旁边同样惊愕的乌龟了一声,乌龟没回应,可是刹那间家伙的眼睛一亮,表现出明显的兴趣,对于有新的乐子,这家伙总是乐见的。
家伙的身后板甲随着道士的话语而浮现出明亮的光华,流转了一圈后,光芒黯淡下来,还剩下一点点微光继续在转动。
张清烛在旁边暗自点头,这可是个好习惯,谨慎微,不引人瞩目,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同时心底里也感到一股微弱的却也是遏制不了摧毁不聊压抑,怎么就这么憋屈啊,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不由自主、自然而然产生一股强烈的期盼: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大人物,可以拿一只眼睛看别人?
是居高临下地睥睨!
哎,路途遥远,如长夜漫漫啊!
一阵光芒闪过,将道士和乌龟包裹在其中,光亮在剧烈闪灭后消失了,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站在原地的两个身影。
几乎是在同时,一阵亮光在远处泛起,迅速明灭后,露出了张清烛的身形,肩头上踩着晶莹剔透的乌龟,一双眼睛瞪圆,圆溜溜转着,搜寻着前方传出来的动静。
其实,也不用多细心起搜寻,动静太大,根本掩饰不了,也没有人去掩饰。
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有两条高速移动的身影不断地在碰撞,不断地在移动,在清冷地月光下,划出两条曼妙的弧线,两道人影彼此冲撞着,稍加一接触,一触即分,而后又迅速冲击向对方。
“尊敬的龙虎山法师,请不要从这里穿越,这是最尊贵的殿下的沉眠之地。”
“哼,这里是龙虎山的地方,在前边就是龙虎山的师府!”
“师府,会是你们的坟地?”
张清烛他们穿越过来没多久,前方正大打出手的,像是风笛一样发出尖锐呼啸声,高速移动着的两道身影,察觉到有异,暂时停顿了下来,一时彼此分开,相距十多丈的距离,静静地站立,身子一动不动。
虽是察觉到有白光骤然亮起又忽而熄灭,可正彼此对峙的双方谁也没有歪一下脑袋侧眼打量起周边的环境,依旧目视着对方,预防着对方暴起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