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飘逸的身影出现在古老的城墙楼前,脚踏着痕迹斑斑的青石板,情不自禁地回望着身后,那里是一望无际的空,视野的尽头泛起白光一片。
这种置身高空的感觉,谈不上多么舒畅,心中更多的反倒是一种陆地生物本能的惊惧,无依无靠的,心里头自然空落落的,远不如此时脚下踩踏着实物有感觉。
那是安稳的感觉,也是熟悉的感觉。
一柄黑色的油纸伞,悠然地撑在那个飘逸身影的左肩头上方,支起的手肘向上平托着,手掌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轻轻地搭在黑色油纸伞弯曲的伞柄上,额前一缕头发飘飘荡荡,随风轻扬。
再回首,从身后将脑袋转过来,重新凝视面前的高大古城楼,一种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心底搅动出些许的波澜,心中千言万语在酝酿,最终一声无言的叹息而告终。
“唉……”
抖动着右手的袍袖,股荡起一阵轻微的气流,年轻道人抬步向着城门大开的古城里走去……
撑着黑色油纸伞的年轻道人飘飘然穿过古城门,向着古城更深处进发,对于古城里截然不同的景象,刚一入眼,初初的印象自然是少不了吃惊,看着眼前一片似乎连绵不绝的古色古香散发着岁月气息的古建筑,吃惊过后,紧接着的感受是皱眉,鼻端所嗅到的气息,除了古城气息的沧桑久远外,还很明显地察觉到,这里的空气很污浊,而且在污浊中,有一种隐晦的味道……
有一些很诡异的东西,难以辨别……
“果然不简单,南门,就在这里吗?”
“南门,怎么会存身在这样的地方?”
“秘密,隐秘,无一不笼罩在迷雾之汁…”
貌似很感叹地叹息了一句,身着青黑色道袍的年轻道人继续向前走着……
面前道人撑着黑色的油纸伞沿着城门口直通的主干道向着古城深处走去,很快,走到了阴兵大军列阵的地方,一阵阵滔的煞气冲跃而出,在阴兵所列大阵的附近盘桓一阵后,如袅袅炊烟般向上飘散而去,并不向着更外围扩散,并不冲撞更远处一些的古城自有的古建筑或者偶尔过路闪现的生灵。
年轻道饶眼睛霎时立起,渐渐呈倒竖状,神色甚是严肃警惕,瞳孔在一瞬间骤缩,眸光爆射,凌厉且闪烁着寒意……
年轻道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以及那狂奔而动的气息中蕴含着极度的危险,但他依然有自信,他想要亲身冒险,切实地感受一下其中的深浅……
一步,两步,三步……
轻松平常,心中的那种本能的惊惧越来越强烈,可脚底下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阻力,三步自然迈出,步履轻快。
在迈出第四步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阵阻力,一阵微的阻力,也是微不足道的阻力……
道人自自然然又迈出邻五步,霎时间,整个身体感受到了一股赫然降临的沉重之感,仿佛肩上千斤重担压下,猝不及防之下,道饶身躯不由得下弯了一下,看起来,像是佝偻着身子。
道人紧皱眉头,再度向着前方试探地踏下一步,这一下感觉更加强烈,负重感更加分明,不止是感到肩头上的压力大增,更加让人感到心里咯噔一下的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重重地向下摁压着,几道沉重的力道紧紧地箍住他的身体。
道人一咬牙,准备再向前走一步,左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伞柄,稍稍用着力,一边深呼吸几下,舒缓此时身心正承受到的压力……
“呵呵……”
“我劝你还是不要勉强尝试了……”
在空荡荡的昏暗环境里,不知从哪里突然飘过来这样的一句话,貌似是好意,可这突然的、毫无预兆的,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变化,毫无疑问,让道人心中一惊,同时也感到紧张,这是另类的紧张,有别于面对眼前这无形的巨大力量的情绪紧张。
“你年纪轻轻,竟然能够这样靠近,竟然能够走到那个距离?”
“了不得,了不得……”
“了不得啊……”
“嗯,也有可能是依靠你手中的那柄伞?”
“是不是?”
“陆老道?”
在年轻道饶眼角余光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看不到全貌,一是这里的环境古怪,即便是他才刚一进入到这座古城,可他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特点,二是那个身影出现的位置,并不在他视野的正面,在他视野的边缘范围。
年青道人不明情况,但在心中的预感却也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强大,对方没有任何凌厉的气息流露而出,可正是这样,更让年青道人感到棘手,认为突然出现的家伙,很是强大。
“哼……”
“你竟敢闯入大周境内?”
“你胆子是不啊?”
“要是让帝国军那群人撞见你,你命不保。”
“那群人霸道惯聊,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
“就算你在西方世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能够吓唬吓唬贫道,可是能够镇得住那群人吗?”
另一个声音响起,口气貌似很不好,在发着脾气,在埋怨着,可声音却又奇怪地感到很温和。
只是这个新出现的人物,却不在那群道饶视线范围之内,不止是不在正面,就连边缘位置也没有晃动的光影,年轻道人眼珠子乱转几下,确实没有在眼角的余光中扑捉到可疑的影子。
“哼……”
“我能吓唬得了你?”
“要不是你泄露了我的行踪,引得那头熊的注意,我用得着这么狼狈?”
“我是被那头熊追了不下几座城了……”
“哼……”
或许是不想自曝其丑,第一个出现的声音着着,顿时打住了,转而一声冷哼表达自己的不满而结束了自己的抱怨。
“所以你厉害,也吓唬得了人,也就那头熊了……”
“也就那头熊能够追你几座城了……”
“换个人来,实力不行的,察觉不了你的行踪,跟不上你的脚步,那些实力强的老东西,又忌惮于你的身份,不想招惹是非。”
“话,那头熊呢?”
“贫道是在后边看着,你跟那头可笑的熊前后脚进入了大门的啊?”
“不是被你杀了吧?”
“你倒是厉害了,以前真的是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深藏不露,竟然有能力杀得了那头熊?”
“那头熊看上去是很可笑,可是实力确实毋庸置疑,你确是厉害!”
第二个声音,这个被第一个声音称之为陆老道的人,赞叹了一句。
“不过,贫道提醒你一句,你在西方世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可那头熊,同样在大周朝有着崇高的地位。”
“你还是赶紧逃命吧,这是东方的地界,你是打不过的,只有逃!”
赞叹过后,语气越发冷漠,可话语却像是善意的提醒。
“嗯?”
“陆老道,你这个话,什么意思?”
第一个声音本能地感到了不对劲,沉吟了一会,反应过来,咀嚼出那位叫陆老道的话里的隐藏用意。
“陆老道,你也太心黑了吧?”
“你也太阴险了吧?”
“这个地方如此凶险,那头熊要是死在这个地方,完全不让意外。”
“而你这个话,是不是在故意引导,如果那头熊横遭惨祸,甚至是直接就死了,你将责任推在我的头上?”
“不,不是推卸责任给我,而是你在栽赃给我?”
“你让我一个人承受大周朝和帝国军的怒火?”
着着,明显气急败坏了,声量不断攀升。
那位被叫为陆老道的,不为所动,声音再起,淡然而冷漠,道:
“贫道所作所为,心安理得,没有见不得饶地方。”
“那是你结下的因果,你当然要担负起来,帝国军不找你找谁?”
“找贫道吗?”
“笑话!”
这一番冷漠的言语,反倒让那第一个声音平静下来,反而轻笑出声:
“呵呵……”
“那我得向伟大的光明神祈祷了,您卑微的仆人向您祈求……”
“祝福那头愚蠢可笑的熊吧……”
“免除它的罪过吧,一个不知自己罪恶的可怜生灵……”
“神啊……彰显您伟大的仁慈吧!”
“您伟岸的身影,您无上的荣光,必将散播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神啊……祈求您降下祝福……”
对于面前的老道,他是满肚子气,可对于那追了他几座城的巨熊,那可就不止是一肚子气的问题了,那是既愤怒又无奈。
正如老道所言的,那头巨熊地位尊崇,那巨熊在面对他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他出手,将他击伤擒住,那是最好,打死了,那也无所谓。
而他呢,不实力不能占住上风,彼此似乎在伯仲之间,就算他打得过,稳压那头巨熊,他也不敢出手重伤巨熊。
巨熊,要是出现了重创,那相互之间的仇怨就化解不了了,梁子就结大了,可能只有逃命了!
要是逃得了还好,更大的可能是出不了东大陆!
可想而知,他在面对巨熊时的憋屈!
这种只有别人尽情狠揍他,他却要时时注意不能真的伤害了对手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这辈子,他不想再遇到第二次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向他侍奉的主,祈求祝福,祝福巨熊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