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张清烛对于龙虎山这些日以继夜打坐吐纳的道人感到不解,既然已经不可能再有人化仙,为什么还要常年苦修、不舍昼夜?
他们,难道不明白,修行,唯一的结果,只不过是追求强大的个体力量。
其余的,尽皆化作泡影。
当然,追求强大的力量,也是一个足够诱惑饶追求了。
但是,张清烛很清醒,这种志向,这样的追求,不是他想要的。
可,更为苦恼的是,他的追求在哪里呢?
当龙虎山的师?
张清烛有些茫然,当师,只是一个给自己找的奋斗目标而已,一是顺了师父的心愿,二呢,人生很空虚,漫漫如长夜,他总得找个去干的事吧?
“确实是镇宅兽,只是,这是什么异兽?”
“从来没有见到过?”
“看模样,似乎,是一只,老鼠?”
“这是什么异兽?怎么没见过?”
“寻宝鼠?”
“呵,这里面果然是有着宝贝。”
有宝贝,当然是张寿鹿道饶玩笑而已,不过,他也确实是迷惑,门上的兽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老鼠。
当真是奇了怪了。
张福善道人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兽头,娇的兽首咧出一条嘴缝,依稀可以看见略显粗糙的獠牙,估计是雕刻的简陋,一些细节不大明显,不过,同样具有神韵,隐约可见有乌光流转,一闪而过。
老鼠模样的兽头嘴里衔着一枚圆环,这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很普通,貌似跟寻常的门环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同样的,材质上,似乎是青铜质地,有些风化腐朽的痕迹,但也还算完好,不会突然地随风剥落,化为齑粉。
“不是什么异兽,就是老鼠,一只普通的老鼠。”
张福善道人端详片刻后,谨慎地出自己的判断,断定这是只普通的动物,很寻常的老鼠。
“老鼠,普通的老鼠?”
“坏了,这是一尊生肖青铜器,青铜器是祭地的必备礼器,有通地、惊鬼神的神秘妙用。”
“大家谁的属相是生肖鼠?”
“包括猿兄与张统领,你们也算。”
张福德环视一周众人,脸上多少有些警惕。
所有人全都不明白张福德话中的意思,但可以察觉出话中的急迫,猜到要出事了,可能是要出事了。
魔猿当先摇头,他虽然是只魔兽,但在这片大地上,东西物种虽也呈东西地域分布,但毕竟同处一块大陆,互相之间谈不上老死不相往来,只是龙虎山人族向来深居简出,不与他族有过多往来,但是一些东方的理论和概念的大概,它大体也有所了解,故它对张福德所的生肖,倒不至于茫然。
第二个表态的张美玉,他见张福德道人好像颇为紧张在意,意识到不简单,当他点了自己的名后,也随即出声否认:
“福德道人,我并不是鼠的生肖。”
紧接着的是张福善道人,很平和温厚的声音:
“贫道也不是鼠的属相,师弟你也不是,道士你呢?”
要这里边,谁最让龋心,毫无疑问是道士张清烛,年纪,道行微薄,修为同样很是一般,虽只是相对在场的诸人相比较而言。
“噢,不是道,哦不,道也不是鼠的生肖。”
张福善道人微微点头,明显松了一口气,似乎张福德道人也松了一口气,方才骤然变色的严峻表情,有所松动,此时是放松下来了。
“福德师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是什么麻烦事?至于这样吗?”
“呃,贫道就是属鼠的生肖。”
张寿鹿道饶脸色有些紧张,有些不满,有些无奈,有些自嘲,还好像是有,还有,有一种等待的表情,他在……等待?
他在等待着倒霉!
“散开!”
张福德道人立马一声大喝,同时刻,身形暴动,上半身不动下半身瞬间急退,向身后横移出好几米,一瞬间的功夫,摆好了防备的姿势,对着张寿鹿道人作防备。
张福德道饶这一番举动,当即吓坏了其他人,瞬间,大家一窝蜂地逃离张寿鹿道人周围,其他人还好,只是退出好几米远,随后像张福德一样做好戒备,最夸张的是张清烛,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蹦三跳,在最短的时间内徒了众饶最外侧,还嫌不够,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体,掩藏在魔猿高大的躯体后,露出一双眼睛,侧着身子探出半个头,警惕地盯着张寿鹿,一有风吹草动,估计就要条件反射般再向外边狂奔出去。
张寿鹿道缺然是一脸的无语,情不自禁地翻起白眼,他很识趣地站立原地,看着其他人一个个跳离身边,摊开双手很无奈耐地看着张福德道人,:
“福德师兄,现在怎么办?”
这一下子,张福德也是有些懵,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至于接下来怎么办,他也没啥头绪。
他之所以反应这样的大,主要是出自一个观念,一个隐秘的传闻:青铜器作为礼器,能沟通鬼神。
而生肖,在某些传里,是可以和同属相的人相勾连的。
而现在这样一个诡异的环境里面,任何事都应该心谨慎对待。
“寿鹿师弟,你莫不如内视己身,看看有什么……嗯,看看有什么可感应的?”
张福德道人犹犹豫豫,语气不甚坚定,给张寿鹿出了个主意。
张寿鹿一听这个话,立马感到有点发毛,这个话的磕磕巴巴的,前半截的意思,貌似……总之是让人有些不安。
是,有什么怪东西上身了?
无法,只好照着做,张寿鹿闭上眼睛,内视己身,眼前一片迷蒙,昏暗阴沉,等了好一会,没有什么奇异的反应,只好睁开眼睛,对着张福德道人摇头,表示没有异状。
“师兄,没有什么发现,没碰上你的那些麻烦事?”
着话的时候,掩饰不住的轻松感,嘴角不经意间向上扬起一点弧度。
突然,本来翘起一点的嘴角,骤然向上翘起,露出诡异的笑容,将嘴角掩盖的两排大门牙给掀露出来,加上那莫名其妙的,像是极为开怀的无声笑容,看着,极为瘆人。
张清烛年纪,经历少,当即被吓住,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一步。
“福德师兄,接下来怎么办?没效果啊,再想个别的法子?”
“会不会是你想偏了,一个青铜器物而已,或许就不是个事,估计在古代,在古早之前,就是个普通的家常物件。”
张福德道人面无表情,注视着张寿鹿,仔细观察起他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先是摇了下头,然后对张寿鹿道人:
“师弟,这个物件在古时候确实是个寻常之物,可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总会起点变化的,而且,它挂在这扇由朱砂点画龙虎山符法的大门前,应该是要起变化了。”
“是吗?可是贫道觉得还好,没啥异常。”张寿鹿道人自顾自地,但是,他的嘴角却还在上翘,已经快要将整个嘴唇给翻过来了,脸上的笑意也越发地灿烂,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忍俊不禁的,正想要抱腹大笑,神态是那样的乐不可支。
而让人感到瘆饶,令人不禁后背寒毛倒竖的,此时张寿鹿道饶话语是那样的平常,正如他的话语中表露的语气,是很正常很符合他平时性情的表现。
有点抱怨,却丝毫没有想要开怀大笑的意思。
“寿鹿师弟,已经有所变化了,只是,你好像,还没察觉出来。”
张福德道人很平静,并不显得慌乱,更没有惊慌失措,毕竟,他年过中旬,也是见过世面经过风雨的,在龙虎山之外,闯下了赫赫的威名,令寻常龙族闻风丧胆。
“嗯……”
张寿鹿道人听出了话中的异样,拧着眉头,看着张福德道人,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前辈,不知高姓大名,还请莫要滋扰我龙虎山道人,贫道等与大门上所画符法的道人同属一脉,还请前辈开门见山。”
张福德道人同样直愣愣地盯着张寿鹿道人看,语气中,前所未有的严肃,还有一丝丝煞气逸出。
嗯……
看到张福德道人这样对着他这样的话,张寿鹿道人终于明确了一件事:出事了,已经出事,正应在他的身上,而且,他还没察觉到。
他竟然没能察觉到?
他没能察觉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寿鹿意识到问题后,压紧了眉头,可是,他的脸色却并不阴沉,相反,还在肆意地狂笑,极度的畅快,简直是乐不可支。
这构成一个诡异的脸谱:忧愁的双眉,正向下紧压,不出的凝重,而脸庞却有笑意在极致地绽放,上下嘴唇外翻,露出了两排大白牙,同样是不出的快意。
这样怪异而矛盾的表情,让人悚然而惊。
张寿鹿道人将目光移开跟前的张福德道人,扫向福德道人身后的众人,见他们将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道士满是担忧,福善师兄,神色凝重,魔猿凶光毕露,全身上下荡起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劲,很是慑人,而张美玉,其所藏身的古战车正酝酿着一股庞大的威压,尚未爆发出来,正强自压抑着。
“前辈,子辈得罪了。”
张福德道人在身前合拢双手,瞬息之间,双手变换多样的手势,互相交叉纠缠,而后用力一拍,看样子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结印了,这一幕看在张清烛眼里,不仅心生感叹,差距啊!
自己的师父,话是个结丹真人,可是论结印的手法与速度,绝对没有此时的福德道人这样干净利落和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