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逾明去找了一根结实的粗壮木杆,用半天时间将其磨制成剑。
一个瘸腿的剑客。
背负的还只是一柄不堪入目的木剑。
周渊忽然觉得,这样其实也挺有意思,无牵无挂仗剑天涯,醉时卧榻醒则饮酒,剑尖挑灯行夜路,挺潇洒的嘛,可是他已经走上不归路,不然,今天说什么也得跟老曾留下,去闯闯这让无数人魂牵梦绕的江湖。
周渊要走了。
临走时,曾逾明挠着脑袋,眉头微锁,一副脑子不够用的样子,“小渊,我想给这木剑取个名字,你读书多,给出出主意?”
周渊笑道:“这木剑陪不了你多长时间,用不了多久就会损坏,取个名字岂不是白白浪费。”
曾逾明抱着宝贝一样的无鞘木剑,说道:“谁说剑的名字就不能继承了?等我换了铁剑,就让铁剑也叫这木剑的名字呗。”
最终这柄剑的名字还是没有敲定,二人说来说去,就是没用个钟意的,于是曾逾明干脆不取这个名字,管木剑叫“无名”,对周渊说,剑叫无名,那我以后就是无名剑客了,不,剑仙才配得上我。
周渊离去后,曾逾明下定决心苦练剑术,四处搜寻秘籍,好不容易拿仅剩不多的碎银买下一本野秘籍,照着练了两天,才发现里面教的东西全是扯淡玩意,被骗了!气得他提着木剑就去找了那个老板,若非半道遇上阿一,有阿一拦着,恐怕他和老板必定有一个得出事。
阿一的出现让曾逾明马上转移了注意力,“你竟然没走?”
阿一取下腰间带着酒壶,小酌一口,然后推给曾逾明,示意他也来一口,“今天就走了,来跟你告个别。”
曾逾明点点头,拒绝了阿一的酒,“今天没心情喝。”
阿一开玩笑道:“怎么,我都要走了,咱俩以后都见不到面了,都不陪兄弟喝一口?太小气了吧。”
曾逾明说道:“就是因为你要走,我难过啊。”
二人来到码头,即将送阿一远行的船就停在不远处,曾逾明望着天边,无际的水面直至落日尽头,夕阳余晖金色龙鳞般铺满水面,闪耀不断。
“你说你,跟我走多好,非得逞英雄,一个人面对官府,你以为这样我会觉得你很牛逼吗?你简直就像个蠢货。”阿一喝着酒说道。
曾逾明沉默良久,“他都跟你说了?”
阿一点头。
曾逾明笑道:“你们怎么看我,我不在乎,我自己心安理得就行,如果我走了,逃避现实,或者不让你走,拉兄弟下水,我就不是曾逾明了。”
“确实。”
“以后有什么打算?”曾逾明问道。
阿一摇头道:“前途一片迷茫啊,这次离去,估计要直接离开中原,去三国以外的地方,那里我人生地不熟,刚开始混不起来。”
曾逾明安慰道:“总有混起来的一天。”
“嗯,会有那一天的。”阿一喝完最后一口酒。
曾逾明调侃道:“你这酒不是假的吧?”
一壶酒下肚,阿一竟然还没醉,脸上竟然都没红,就跟喝了一壶水一般。
阿一回答道:“度数低而且。”
他站起身,看了最后一眼曾逾明,什么也没说,转头走向不远处的船。
曾逾明望着那个背影,许久才喊道:“有缘再见!”
阿一挥了挥手。
有缘再见。
终生无缘。
……
小青镇。
周渊来到镇前,觉得这里貌似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他很纳闷,看着过往行人,只觉得愈发诧异,他继续往里走,发现小青镇发展起来了,街道上变得繁华许多,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熟面孔在街边。
街道中央出现一个布衣老者挡住周渊前进的路,老者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时不时往嘴里灌酒,醉眼惺忪地看着周渊,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周渊震惊道:“孟叔!?”
老者竟是孟过,他此刻甚至要比周渊上次见他前还精神许多,孟过说道:“没想到你都筑基了,真是妖孽,按这天赋,恐怕结丹都是迟早的的事,元婴都不是没可能!”
“孟叔,你还活着?”周渊盯着孟过。
“去去去,你这小娃子,咒谁死呢!”孟过翻了个白眼,“走,叔带你去个能说话的地方。”
孟过带着周渊去了自己位于镇子南边的铺子,路上聊了很多,周渊得知,王符已经离开小青镇了。
可他问孟过其余的事情,后者都装聋作哑,要是问急了,就装疯卖傻,就是不透露一点有用的信息。
铺子还是以前那样,周渊对眼前这一幕感到非常亲切,尤其是有孟过在场,无形中平添了巨大的安全感。
毕竟孟过曾经可是元婴修士,周渊敬佩不已,此次下定决心一定要请教一些修行上的问题,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上天赐予的这次相遇?
进屋聊了几句,周渊才知道,这次其实并非是上天安排的相遇。
孟过说道:“周渊,你让老夫等得好苦啊,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也不想着回来看看我这老骨头,难道你要等我死了后回来给我烧纸吗?我告诉你要真等到那时候,你可得给我多烧点,我穷了一辈子,就图着下地府能当个富豪呢。”
周渊问道:“你一直在等我?”
“嗯!”
“等我干嘛?”
孟过喝完一个酒葫芦,又翻箱倒柜找出一坛酒,“当然有事,没事我等你干嘛,你不是将军,我又不是美人。”
他拿出两只碗,全都满上酒,推给周渊一只,“你猜是什么事?”
周渊摇摇头。
孟过阴险地笑着,端酒的手都有些不稳了,酒水点点滴滴洒落而下,“我要收你为徒。”
周渊微张嘴巴,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看到周渊面色不对,孟过机警地发现了什么,问道:“不想我当你师傅?虽然我现在是凡人,但好歹以前是个元婴大能啊,你这小子也忒难揍了吧?这么挑食可占不着便宜。”
周渊摇摇头。
孟过皱眉。
“我有师傅了。”周渊说道。
“啊?”孟过挠了挠头。
下一刻他火冒三丈,一拍桌子,就连酒碗都摔落在地,咔嚓碎裂,“谁敢抢我徒弟!?真是活腻歪了,懂不懂先来后到,告诉我到底是谁,我现在过去宰了他!”
周渊冷静说道:“白止风。”
鸦雀无声。
孟过正襟危坐。
白止风他熟啊,曾经打过一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