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久之坐在台阶上,小雨淋湿他的身体,他全然不觉,自顾自捡起尸体旁的酒壶,喝了起来,刚开始第一口,剧烈的刺激味道使这位十数年未喝酒的宰相立马咳了出来,但他依然一口一口地喝着。
他望着远处,不知在看什么,那是一片灰蒙蒙的云海,怒雷在其中不停翻滚。
“有一说一,我真拿你当过朋友。”他喃喃自语。
可尸体听不到。
“可我的老友们啊,一个接着一个离我而去,到了最后,你这刚交的新朋友,也这么快就走了,怎的,我是天煞孤星把你们都克死了?我愁啊!到这世上五十来年,末了连个交心之人也不曾留下,失败,太失败了。”
秦国宰相一口口喝着酒,早已重新习惯了酒的刺激,他渐入佳境,喝地正厉害,脸蛋微红,有些醉了,“这酒名叫天青雨,挺有诗意的名字,价格也便宜,味道淡,没劲,寻常吃酒人看不上,所以买它的,大多都是冲着名字喜好高雅却又囊中羞涩的书生之流,我年少时,就是其中之一,这天青雨,回回买,回回喝不腻,虽然喝着跟水一样,但味道总要细品,细品才有那份独特的味道。可我现在喝来,为何没了当年的味道?”
没了的味道,是当年的年少意气。
是那股迎春风向前看的气魄。
“你死得甘心,我替你不甘,你们修道之人不都惜命如金吗?不对,应该是惜命如灵石,好像也不对,为了命就算是灵石也可以舍弃,惜命如命?这个差不多。
“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境界,但大抵不低,死在这里,着实可惜,尤其是为了这秦国……死的不值。
“有些可笑了,明明我才是最希望秦国好的人,现在却在这里说你为秦国卖命不值,哈哈。”
黄久之想仰天大笑,可笑不出来,最终哭着,抱着独臂、血淋淋的男人尸体,哭道:“我酒量小,别怪我。”
他醉了。
当他再缓过神来,发现男人尸体有了变化,顿时一惊,酒几乎都快醒了。
只见尸体逐渐淡化,犹如被分解,变为无数光点散落,飘向空中,融入绵绵细雨当中。
最终尸体完全消失。
只留黄久之一人惆怅。
但黄久之定睛一看,发现尸体消失处,有着一个信封,看起来很崭新,落在地上,雨点浸湿纸张。
他赶紧捡起来,着急忙慌地跑入屋内,用衣服擦了擦信封,还好并未湿透。
黄久之颤抖着手,打开信封。
“我是韩松,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死了吧?没死你也看不着这信。
“我猜你哭了,对不对?我可是算命的能手,我一大男人,你为我哭什么,憋回去,有种抱着娘们哭去。说点正事,其实我早就算到秦国国运的颓势,所以我才进一步算到我今日之死,这一切我都了然。
“我替秦国改了一部分国运,至于接下来的发展,一切都靠你们的造化了,我死人一个,帮不了什么了。
“我临死前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与你和秦国有一点关系,所以我才告诉你,但你们不是主要,所以不必多虑,我留了四封信给这人间,你手中这就是其一。
“我说完了,让我安静死一会吧,再见。”
黄久之不知不觉间已坐到椅子上,浑身衣衫湿透,他看完信,望着外面天空,“再见你妈啊!”
……
秦历元辛六十二年,秦国皇帝自然病逝。
秦史记载。
秦皇崩,葬横山。
同年,太子秦寻,由宰相黄久之辅佐上位,改年号为玄陵,并正式发动统一战争。
后世之人称秦寻为,始皇帝。
……
那边小雨连绵,这边朗朗晴空。
周渊上了火神山,途中步伐很慢,因为他累了,和韩松打完一架,他感觉身体都垮了。
坐在一块大石上,他满头大汗,丹田内气息狂涌,他不得不停留调息。
虽然痛苦不堪,但周渊的内心是欣喜的,因为这一战,他的剑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磨炼,即使倾巢而出一滴不剩,但却为更加高效地生产剑气打下了基础。
这也许就是以战养战的意义所在。
闭眼调息之时,周渊忽然发觉储物袋内炽热无比,他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那柄叶家的传家古剑,他注入灵识,一副新世界般的画面涌入脑海。
古剑内部,铭刻着无数金色符文,发散着大道的力量,如奔流不息的大江大河,浑厚无比。不仅如此,每道符文皆透露着无上剑气,犹如上古剑仙遗传下的绝世剑招,震古烁今。
周渊惊喜,但很快变成惊吓。
金色符文狂涌,刹那间充斥了他的身体,丝毫不见有停下来的欲望,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把他身体撑爆的,爆体而亡最是憋屈,所以他由惊喜变为了惊吓。
虽然一场战斗,使他意外开启古剑内的神秘,但这神秘却无时无刻取人性命。
但好在,十分钟后一切停歇,周渊丹田近乎暴裂,浑身疼痛不堪,血脉闪烁暴涨的金色光芒。
然而古剑内的诸多符文并未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周渊很诧异,直到他运转灵力,查看孕育剑气的丹田,才赫然震惊。
原先他的丹田就像一方小世界。
但现在,这方小世界,犹如被古神开天辟地般,面积径直扩大数十倍,辽阔无边,而且内部还弥漫着上古剑气的味道,沧桑久远,令人发自内心的敬佩。
古剑内的东西,改造了他的丹田。
周渊尝试催生剑气,发现催生的速度不仅是之前的数倍,而且剑气精纯之极,比之前更加凌厉无匹。
这就叫机缘。
换句话说,这就叫气运,一场战斗,等于直接打通周渊任督二脉。
但当他再次查看古剑时,却发现它早已失去光泽,死寂下去,几乎成为普通凡品。
“看来是被吸干了。”周渊自语。
长时间休息过后,周渊体力恢复,继续登山。
来到山顶,还是那处山寨中,一道身影站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