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这种情况就叫汉奸(二)

高三田起床后才发现不对劲。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了,老婆、儿子、儿媳妇、孙子都没在家,他隐隐的有一种不安。

勉强地穿好衣服,蹒跚地走出门,“小芳……小芳……”,高三田喊着老婆,久久不见人回应。

“高伯……狗文……”

一样也没有回音。

“小微……小微…”

等了半天也没见人,他慌了,好像这个家就剩他自己了一样。

高三田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不信,他们会离开自己。

从天亮到天黑,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大大的单元楼就剩他自己。“你都去哪儿了,别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在家里永远留下的人是老婆,老婆从不出门,可是今天老婆没在家,孩子们也没在家,就他自己。他饿了,去厨房找吃的,厨房连一个馒头都没有,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高三田瘫坐在地上,不知道心里在想的什么。

张小芳带着儿子儿媳和孙子一步一滑地去投奔二华,这次她决定了,她赖也要赖在二华家,和亲家住在一起,叫二华给她养老。儿子儿媳给二华打工。

高华在家里可不知道娘家发生的一切。

做好家务后悠闲的在炉边聊着天。

砰砰砰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这是谁来了?

高华和郑宝平趴在窗户上看,佳佳也努力的伸了个小脑袋往外看。

“是姥姥还有舅舅,妗妗和哥哥”

高华很高兴妈妈来了,她赶紧下楼去开门,这次郑宝平没有那么积极。

从外面开门不容易,从里面就相应的简单很多。

高华打开大门,用火钎子把冰块戳碎,然后迎妈妈哥哥嫂子和侄子进来。

高华笑着问他们“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提着大包袱小包袱呢?”

张小芳进屋又哭“我不跟你爸过了,他是个白眼狼,我们四个来投奔你了。”

郑兴合走过来招呼“赶紧上楼,上面暖和”。

一行人上了二楼,这二楼还是老样子。

张小芳,高伯,吴微,她们把手里的包袱往地上一放,自觉的坐在火炉边,给亲家讲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高三田往外借工分,三个人到现在还在咬牙切齿。

“你说,本来这菜地跟他没啥关系,怎么打算都是二华说了算,他凭啥拿主意?二华因为他是父亲才让着他,但是你得知足啊,拿了东西你也应该珍惜呀。他倒好,拿工分不当工分,这是活命的东西,他一声不吭的说往外借就往外借,那工分是他一个人的吗?一万分呀,到昨天就剩了700,这还怎么过呀,你说借出去的能不能收回来,是他说了算吗?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还,他还不让我们去要,他根本就没有拿我们当家人,也不顾我们的死活,这日子没法过了。二华,亲家,我们又来投奔你们来了,你们千万别赶我们走,我们没活路了。”这话说完,祖孙四人又开始哭起来。

“华,咱家你说了算,你拿主意吧”郑兴合把决定权交给高华。

公婆的信任让高华感动。

“媳妇儿,你说了算”,郑宝平也放权给高华,他相信老婆的安排是最好的安排。

“妈,那你们留下来吧,不过,丑话还要说在前头,这家我说了算,你们可都得听我的。”

“这是啥大事儿啊,来这儿本来就应该听你的”,张小芳很开心,“以后就让我们吃饱穿暖就行,其他的都听你安排。”

高华这次放心了,有了这句话以后办什么事都方便。

“高伯,小微,把工分卡给二华,以后都由她说了算”。

当三人把工分卡拿出来,放在高华手里的那一刻起,高华心里做出了新的安排。

她的拾荒队扩容了。

“妈,你们还住原来的屋”

“好,我喜欢那间”

高伯和吴微也终于放下心来,安稳了。

俊文又和佳佳玩到了一起。他俩在一层有个秘密基地,基地里有两个小帐篷,一人一顶,帐篷外都是小玩具和零食。佳佳把这段时间攒的零食一股脑推给了俊文,俊文的小嘴里被塞的满满的。

天黑了,高华又端着水往大门上淋,开始高伯以为大门淋水是针对他们,现在看来,不是,二华是针对所有敲门的人。不过,他也理解。二华手里最少有十七八万工分,这对于别人来说,二华就是个大馅饼,谁都想上前咬一口,他曾经也想。但是,现在不同,他也想成为大馅饼。

今晚又是好眠的一夜,睡觉轻的,老是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张小芳见亲家不动,她也不动,高伯两口子见老妈不动,自己也不动,就装作没听见。

门外敲门的高三田,又摔了几个跟头,浑身疼得像散架似的,屋里的人也没出来,他也不能张嘴喊。他的嘴太疼了。

见实在没人出来,自己又悻悻地回到单元楼,走一路骂一路,越骂越委屈,他们怎么能坑自己呢,他是老婆的老公,他是儿子的爸爸,他们怎么能坑自己呐,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良知,还知不知道感恩,他们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呢,十个工分只够买三个馒头,他受伤了,他需要补充营养,三个馒头够干嘛呀,曾经他也是有1万工分的人,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老婆儿子孙子都不要他了。

今晚高三田又失眠了。

天一亮,高三田早早的去找二华,二华家的大门上,冰又厚了一层,人根本就站不住,明明知道家里有人,可是就没给你敲门的地方,高三田很憋屈。他是在找亲人,可是怎么感觉自己和他们间隔的不是一道门,而是一道天河呢。

高三田没饭吃了,他得去要账,那些欠他工分的人,得还他工分。要不然,不用等严冬结束,自己已经冻饿而死。

他找了一家又一家,不是没在,就是不还,要不干脆赖账,甚至还有人拿工具打他,那些人不是他的朋友就是熟人,他越找心越凉,越找心越恨。等找完最后一家,手里只要回来一个馒头,高三田后悔了,他似乎理解了二华的一些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