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进了朝阳宫时,白清瑶一直跟在她身边。
白清瑶和太后对视了一眼。
太后浑浊的眼中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战南逍走进来时,一身玄色刺金暗纹锦袍,低垂的睫毛下是冷冽的眉眼,迸射出漫不经心的寒光。
刀削斧凿似的深刻容颜,一双凛冽黑眸的形状宛如浓墨一笔勾勒,流畅而贵气。
他一走进来,就吸引了许多贵眷女子的目光。
京城之中像这样的权臣,又生得丰神俊朗,几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他能惹得众位女子爱慕,也实属正常。
只可惜,战南逍的目光从始自终都凝着身旁纤细娇俏的身影。
这会人多,也热闹,沈意欢倒也喜欢这种场合,热闹起来就没人能注意到她了。
不过,她能察觉到身旁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在盯着她。
一转头,就发现是自家皇叔。
沈意欢脸蛋通红。
皇叔,你就不能稍微收敛点吗?
“皇叔,快吃。”
沈意欢夹了自己桌子上的菜放在战南逍面前,白玉无瑕般的脸庞殷切的盯着他。
战南逍“纡尊降贵”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好吃吗?”沈意欢笑眯眯的盯着他。
战南逍挑眉,“好吃。”
沈意欢抿唇,低头时看到自己脖子上的戒指,心中泛起柔软涟漪。
这一幕,都被对面坐着的白清瑶清晰的捕捉到了。
她眼神阴狠,手上的力道都用在了掌心里的杯子中,白清瑶自己却全然未曾发觉。
如今四处欢声笑语,仿佛方才秋月的死,只是一个虚晃的事实而已,没有人会在意。
就连刚刚看上去伤心欲绝的太后,这会儿也都浑然不觉难受。
沈意欢无意中抬眼,看到太后的笑脸,眼神微暗,手指摩擦着酒杯旁边的纹路。
看来这个秋月也只是太后的一个棋子而已,用过了以后便丢弃在了一旁。
什么恩人的女儿,在太后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沈意欢还是很了解太后前世这个太后就是一个不太好对付的老狐狸。
再加上太后和皇上联手,若是以后对皇叔施压,恐怕也是个难事。
就在沈意欢心思不定时,殿内的歌舞都退了下去。
太后拿起茶盏,“今日闹了那样一场误会,着实是扫了大家的兴致,今日本就是替萧王接风洗尘的,这件事到底也都怪哀家,为了表示哀家心中的愧疚,就以茶代酒,敬萧王。”
太后的话都已然说到这份上了,表面功夫自然得做足,战南逍冷淡的拿起酒杯,“多谢太后。”
饮下酒后,白清瑶站了起来,
“今日是萧王殿下的接风洗尘,萧王也在剿匪一事中,功名赫赫,京城中早就传遍了,只是萧王如此英勇神武之人,府内却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好像这总归也是缺一个女主人打理。”
此话一出,不少的官眷女子们都是眼睛一亮。
有几个离战南逍比较近的女子,都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裙和发髻,美眸低垂,看上去分外娇羞婀娜。
沈意欢掀开眸子看了白清瑶一眼,眼里早就将她的意思看透了,默不作声的喝茶。
战南逍身形高大,挺拔颀长,坐在沈意欢身边更显得他身形娇俏可人。
听到太后和白清瑶的那些话,战南逍狭长冷厉的眸子,第一时间看向的沈意欢。
其实他想从沈意欢眼中看到沈意欢的不悦,可没想到,看过去时,她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在那儿品茶。
太后看到战南逍对白清瑶的话并未多言,以为说中了战南逍的心,便连忙开口说,
“今日正好是好日子,又是庆贺萧王军功之日,有这么多勋贵女子在世家,大族出身的嫡女不在少数,不如今日就让皇上替萧王赐个婚,给这萧王府也赐给王妃坐镇,也不至于孤寂无人。”
赐婚?
沈意欢正在夹菜的手蓦然一顿,整个人瞬间紧绷住了。
她纤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抬头去看高座上的皇上和太后。
皇上显然十分乐意,“朕一直觉得镇国公府家的长孙女倒是十分不错,而且在京城之中一直名声甚好,若是萧王答应,今日朕便替你们二人赐婚,如何?”
镇国公府的长孙女儿,没想到皇上竟会提到她,娇艳的脸上划过一抹绯红,十分羞涩的看向战南逍。
不少的勋贵女子有些失落,也不乏有人艳羡或是嫉恨的看着镇国公府大小姐。
此时,殿内的众矢之首自然是战南逍和她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战南逍,等着他开口。
“这镇国公家家世殷实,而且这长孙女也是有名的才女,倒也配得上萧王殿下,若皇上真给他们二人赐婚,也算是金玉良缘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当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做萧王妃吗?就她,身份比她高贵,才情比她出众的人不在少数,凭什么这王妃的位置就落到她的头上了?”
“你先别着急,你没看萧王殿下都还没开口呢吗?殿下同不同意还是另一回事呢。”
沈意欢脸色微变,她轻抿嘴唇,将手藏在云秀衣袖中,紧捏手心,以此让面色上看着平静无疑。
白清瑶站着,目光阴狠又得意的盯着沈意欢,她倒要看看,接下来沈意欢该如何?
沈意欢从未想过,今日晚上她才有的想法,这么快就有人替她实现了。
如今出了一个十分适合皇叔的女子,身份高贵,端庄贤淑,坐上王妃的位置也绰绰有余,所以这是到了她让步的时候了吗?
沈意欢喉咙酸涩,她甚至不敢去看皇叔的表情。
今日皇上已经开口了,除非皇叔能够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坦然的告诉皇上,否则便只能接受赐婚。
沈意欢心里压根没想过,第一种可能,不仅是她,恐怕连皇叔应该也做不到吧。
在大庭广众下承认他们二人的事情,太难。
沈意欢憋着泪珠,深吸了口气。
就在她垂眸时,只听旁边轻微的声响,战南逍将手中的酒盏放在桌子上。
“赐婚之事就不必劳烦皇上,太后费心了,本王心中早已有了中意之人,王妃的位置,自然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