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重丝毫顾不上理会其他人的眼光,只兴奋的看着寒潭翻滚的水面,激动地等待着重宝出世,若不是之前自家属下被冻成冰雕的事情还犹在眼前,这个时候他恐怕已经按耐不住跳进潭水中去了。
可他已经在寒潭边站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这寒潭水除了冒泡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王重脸上的兴奋渐渐被尴尬和不耐代替。
此时身后传来姜然的讥讽,“王大少爷,你在那站着等什么呢?用意念等鱼上钩吗?”
王重回头狠狠瞪了姜然一眼,“姜然你自己胆小,还有脸说别人吃不到葡萄,等老子拿到了重宝,你连哭的份儿都没有!”
“呦呦呦,王少爷说的人家好害怕呢!大话谁不会吹,这话还是等你真拿到重宝再说吧!”姜然心中冷笑不已,王重以为他第一时间得到重宝就能安全带着宝贝离开吗?果然是个蠢货!有容王这尊杀神在,还有他们姜、李两家在,他还想仅凭着王家剩下的这几个一鳞半爪的存在护住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重难得的没有再回嘴,阴冷的瞥了躲得远远的人群,冷哼一声回过头去,再次紧紧盯着寒潭,企图望穿水底。
他当然知道会有危险,但是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很清楚,别人看他像个傻子一样毫无防备的站在这里,实际上他已经暗中将大部分内力护到了身前,以应对突发情况。王家护卫的做法他也看在眼里,王重已经打定主意,待归家后就向父亲告状,说他们不服管教,身在曹营心在汉,让他们全都挨鞭子!
就在王重一晃神的功夫,寒潭的水咕嘟咕嘟翻滚的更快了,他心中一喜,看样子重宝马上就出来了!
就在此刻,水面却突然停止了翻滚,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是王重和在场众人一样,大气不敢喘,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大招就在后面。
果不其然,安静了不到片刻的水面陡然炸开,一股强大的能量从中倾泻而出,瞬间席卷了整片寒潭的空间,姜然等人站的远都被这诡异的能量波及到,整个头嗡嗡作响,疼痛难忍。而站在最前面的王重更是首当其冲,竟被这强大的能量直接掀飞,重重的撞上一旁的山崖,在上面狠狠弹了两下之后重重摔落在地,随即喷出几口鲜血,模样甚是凄惨。也幸亏他提前有内力护体,否则就不是吐两口血这么简单了。
姜然等人看到王重的模样,心道果然如此,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寒潭吸引了过去。
“你们看,那是什么?!”熊瞎子指着渐渐寒潭中展露头角的“重宝”瞪大了眼睛。
“一……一座冰雕?”姜然看着已然冒出一个头的冰雕,不确定的说道。
难道这座冰雕就是宝贝?还是说是通往宝藏的钥匙?
众人眼中惊疑不定,而王重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冰雕缓缓从水底升起,不甘的捶打着地面。
“不对,那冰雕手中还托着一个人!”这次是视力最好的李木瑶率先看到,而且就在别人还在大惊小怪的问在哪里在哪里时,她已经看得十分真切,被冰雕托起来的竟然是乐安县主白芷,这一发现让她心中更加骇然。
乐安县主怎会在此处?还是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出场,难道宝贝已经被她给收入囊中了?还是说容王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都是为了这位目前在京都炙手可热的县主大人?
李木瑶不由悄悄看向厉容与的方向,却发现对方并无半分反应,仍旧安静的坐在轮椅上,反倒是他身边那位叫十一的护卫有些激动。这倒让李木瑶有些看不懂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木瑶,你看,那个冰雕手上的人像不像乐安县主?”这时,姜然才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摇晃着李木瑶的手臂,扯着嗓子喊出了青天白日见到鬼的语气。
李木瑶被打断了思绪,无奈的看向一惊一乍的姜然,“应该就是乐安县主。”
就是她这边被姜然拽走注意力的间隙,厉容与的精神体终于悄然回归到了身体之中,适应了一下发现除了身体有些僵硬外,并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心想李长尔前辈不愧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就连精神力长时间不回归本体的后遗症都能解决。
他抬眸看向被冰雕托在手中的白芷,眸光骤然柔和,“十一,将本王推过去。”
十一这才惊喜的发现厉容与已经回来了,原本想好好关心一下自家主子,但想到这边人多眼杂,还是收敛了一下惊喜的表情,从善如流的将人推到寒潭边上。
“主子,需要我去将县主扶下来吗?”他看着位于寒潭中心的白芷,小心翼翼向厉容与询问道。
“不必,她会自己过来。”厉容与摇了摇头,随即手指隔空轻点,寒潭中心那座冰雕的眉心一抹蓝光闪过,宛如被人开启了开关,托着白芷缓缓向岸边走来。
这一手看呆了众人,包括王重,容王怎么能驱使动这尊从寒潭中冒出来的冰雕?所以,之前那姑娘手中的重宝当真是落在容王手中了!
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揣测,厉容与眼中始终只有向自己不断靠近的小姑娘,他眸中带着笑意,张开双手轻柔的从冰雕手中接过白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为了避免对方着凉,还让十一拿来了一张毯子悉心的盖到身上。
十一这边心中还在奇怪,为什么县主从寒潭中出来身上却没有半分湿漉漉的地方,厉容与已经将怀中的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走吧,回府。”
十一连忙问道,“主子,那这座冰雕该如何处理?”
“不用管他,一会儿他自会回到他该回的地方。”厉容与摆了摆手,淡淡的瞥了眼一旁的世家和门派,“今日的事情不要透露出去半个字,之前你们围攻容王府门下的事情就放你们一马,否则……”
李木瑶和姜然立时被这轻飘飘的一眼看得头皮发麻,身体僵硬无比,身上的汗毛瞬间竖起,心跳如擂鼓,不愧是被天下誉为“杀神”的男人,这眼神太可怕了。
姜然抓着红缨枪的手紧了又紧,强忍着心悸,为李木瑶挡住厉容与满含威压的视线,“容王爷放心,我们姜家和李家定然会遵照王爷嘱托,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但是其他人我们不敢保证。”
说完他紧张的看向厉容与,谁也不知道他此时面对着多么大的压力,攥着红缨枪的手心早已经被汗水浸透,藏在裤子中的双腿正在微微打着颤。
“你,很好。”谁知厉容与盯了他半晌,却只蹦出了三个字,就带着容王府的人离开了。
姜然懵了,刚才容王爷说什么?他很好?什么意思?是因为自己顶撞对方,然后恼羞成怒了吗?刚刚那算是威胁吗?越想越不对劲的他哭丧着脸转过身看向李木瑶,“瑶瑶,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木瑶原本还为姜然护住自己而感动的心,瞬间被这股白痴劲儿冲的七零八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推开眼前那张大脸,面无表情的上马,带领着李家的人马绝尘而去,“真是一个傻子。”
“啊?瑶瑶,什么意思?我不用死了对不对?你那么聪明,一定是看出些什么了对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瑶瑶,你等等我!”姜然一听自己不会死,立时原地复活,傻里傻气的摸了摸头,飞身上马追着李木瑶的方向离去。
白庭和熊瞎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什么话都没说,也都带着兄弟们陆续离开了,他们离开的方向和姜李两家是一路。
现在寒潭处就只剩下了王重一家,王家的护卫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下来了两个人去扶仍旧趴在地上不能动的王重,“少爷,您没事吧?”
王重嘴角挂着血迹,咬牙说道,“本少爷的肋骨断了两根,你说有没有事?等回去了我一定会和爹禀报你们今日的所作所为,等着挨鞭子吧你们!”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再也不自讨没趣,默不作声的扶着王重慢慢往回走,结果走到寒潭边上时,他见到那座巨大的冰雕还停留在岸边,不由转了转眼珠,“把本少爷扶到那里去!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其中一人为难道,“少爷,您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赶紧回府好好将养吧,这冰雕是容王爷的,咱们还是不要随意乱碰的好。”
王重却死活看不上对方这股胆小怕事的模样,伸出手给了这人一巴掌,“容王府怎么了?我王家背后还是晟王殿下呢,你们怕他本少爷可不怕!你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就是王家的一条狗,既然吃了王家这碗饭,就要听王家的!现在本少爷以王家未来家主的名义,命令你们带我去那边!”
因为王重受了伤,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大,但挨打的那人还是感觉到脸上火辣一片,立即低下了头,挡住自己眼中快要喷出的怨毒之色,嘴上却十分恭敬,“是,少爷,这就带您过去。”
王重终于满意,大声夸赞道,“对嘛!这才是王家的好狗!”
身后王家的一众护卫脸色都十分难看,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如果王家未来交到这样一个烂人手中不出一年绝对会完,就算不完蛋,想想刚才那些枉死的兄弟,他们这些人一样落不到好下场。
几个眼神交汇,大家都读懂了彼此的意思,只听为首的一人将小手指放在唇边,吹出了一段尖锐短促的独特音节。
此时,两人已经扶着王重来到了寒潭边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哨声,两人身形一顿,王重顿时不耐烦的看向他们,“又怎么啦?”
其中一人登时冷笑出声,“身为王家未来家主的少爷竟然听不懂王家特殊的暗语,竟然还有脸说自己是天才!”
王重立即意识到不对,身体瞬间紧绷,“你什么意思?刚刚那哨声到底是何意?”
被挨了巴掌的那人抬起脸。满面阴沉的看向戒备的王重,“少爷,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兄弟们觉得被未来家主当成狗的滋味不太好受,想换一位家主而已。您放心,很快的。”
说着他与另一人同时出手,一掌拍向王重的胸口,但是王重也早有防备,堪堪凝聚起内力护在胸前,却被余波推向寒潭的方向,他心中暗道不妙,之前那人变成冰雕的场景还犹在眼前,他自然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要说王重被称为王家最出色的天才也不算是空穴来风,在这危急关头,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忍着疼痛,将内力疯狂轰出,凭借着后坐力堪堪摸到了冰雕的胳膊,随即将身体在空中反常识的向后弯成一个弓形,借力一翻一跳便稳稳落在之前托举着白芷的冰雕双手之上。
感受到脚下坚实的力度,王重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摔进潭水中,一切还来得及。
他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怒视着眼前两人还有他们身后一众冰冷的面孔,“一群看家护院的狗还想改换门庭,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有本事将本少爷弄死在这!”
说着,王重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弹丸,两人见状面色一变厉喝道,“是信号弹,快拦住他!”
“哼,晚了!”王重冷笑一声,瞬间捏碎手中的弹丸,一道亮光冲天而起,穿透云霄在空中炸开,代表着王家家辉的黄金剑图案照亮了整片天空。
“抓紧时间,杀了他!”两人发了狠,攻击如雨点般砸向王重。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原本静止不动的冰雕竟然开始向寒潭中心移去,王重一惊,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突然动了?难道厉容与回来了?!
但接下来他已经没有了思考的时间,冰雕在到达寒潭中心后竟然又开始缓缓下沉,前后夹击的局面让王重心中瞬间大乱。
而岸边的两人见状便停了手,满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慌张躲避潭水的王重,“多行不义必自毙,王重少爷,这就是你平日作恶的下场!”
“你们等着,我王重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冰雕带着王重最后不甘的声音沉入了水底。
“现在怎么办?”两人回到队伍中,看向为首的那人,下一秒寒光闪过,两人的脖颈喷射出血液,他们死死捂住脖颈,发出不甘的悲鸣,“为什么?”
首领冷漠的看向两人倒地的尸体,语气哀痛,“兄弟对不住了,王家的人就快到了,只能牺牲你们两个,才能保住我们这群人的命。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你们的妻儿,好好替你们活下去的。”
谁都没有发现,远处一只灰色鹞鹰将一切尽收眼底,随即振翅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