骮将军府和白家超出寻常的嫁娶方式惊呆了京都的所有吃瓜群众,虽然时间紧迫,但在两家非凡的财政能力之下,婚礼举办的十分热闹,白家以十筐铜钱为新郎官开道,铜钱雨一下,百姓们不管大人小孩纷纷跑上前来捡铜钱,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恭喜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而将军府更是大气,要知道白府和将军府位于京都一东一西,两府之间相隔不远却也不近,这边新娘的第一抬嫁妆早已经进了白府的大门,最后一抬嫁妆还没有从将军府出来,十里红妆不过如此。
白芷远远站在一处小山坡上,看着白简一身红装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脸春风得意,心中不欣慰是假的,上一世错过的两人今生总算是在一起了,她也总算是做了一件让大家都高兴的事。
“这次多谢你了,若不是你二哥也不会这么轻易娶到嘉容。”白芷对身边的男人真诚道谢。
厉容与静静的看着远处热闹的场面,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只不过是把纪将军的家书提前送到将军府罢了,举手之劳,县主不必客气。”
白芷闻言看向厉容与,只见微风吹拂在对方的脸上,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被吹起几根碎发,即便是坐着轮椅,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度也能直接碾压京都任意一个意气风发的王公贵族。她仿佛透过这张侧脸看到了厉容与在战场上英姿勃发的模样。
这样一个男子不应该被困在轮椅之上的。
他就应该率领着千军万马驰骋在惊心动魄的沙场,一杆银枪横扫万千敌军,为“杀神”之名再添凶悍。
“怎么了?县主是想起什么人了吗?”厉容与发现白芷看着自己,却又好像再透过自己看着什么其他的人,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醋意。他并不知道白芷从头到尾都只是在为他这个“命运不济”的英雄叹息而已。
“边境那边真的有异动了吗?可是南国的使团还在京都,他们的太子还在大圣国都,他们怎么敢?”白芷突然问道。
“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南国国君好像出了些问题,大皇子一党称太子不在南国便有些蠢蠢欲动,边境现在确实不太太平。就连西凉也在谋算着什么,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露出狐狸尾巴。”厉容与说这些时表情十分平静,白芷却仍旧从里面听出了他内心的不甘。
是啊,如果他没有中毒,此时定会守在边疆,有他这个“杀神”在,不论南国还是西凉,谁又敢异动?!
“放心,你的毒只差最后一味药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相信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白芷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嗯,那就拜托县主了。如果我能活下去,第一件事就是娶你!”厉容与深情的看向白芷,他看着白简娶到心爱之人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已经开始畅想自己迎娶白芷的样子了,到时候一定要给小姑娘一场永生难忘的婚礼!
前提是自己能活下来。
“王爷,你不能恩将仇报呀!”白芷的脸黑了下来,义正言辞的拒绝。
厉容与:……
无奈的叹口气,厉容与宠溺笑道,“没关系,芷儿,如果我还能活下去,这辈子就和我在一起吧,不行的话我再等等,还不行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厉容与的双眸此时如同一片能溺死人的大海,澄澈又危险,白芷不由呆住了,这样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无所遁形,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
咚咚——
咚咚——
白芷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如同心脏跟随着密集的鼓点砰砰震颤一般,既慌乱又震撼。
她慌乱的转移了话题,“吉时就要到了,我该走了。”
“好,我让十一送你回去。”厉容与看着用忙乱掩饰慌张的白芷,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不用了,弦朗就在那边等我。”白芷现在根本不敢和厉容与对视,生怕对方看到她脸上的绯红和慌乱,她一路小跑的离开,感受到身后炙热滚烫的眼神,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立刻飞离原地躲起来。
直到她上了马车,脸上的热度还没有下去,弦朗没说什么,反倒白芷自己掩耳盗铃的解释道,“刚刚跑的太急,有些热。”
弦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芷跑来的方向,好像明白了什么,眼中扬起一点笑意,举起马鞭提醒道,“主子,有些赶,坐稳了。”
“呦~刚刚的表现可以呀!居然把人说脸红了,看来小姑娘对你也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嘛!”路遥霆看着白芷火烧屁股逃离现场的模样,哈哈大笑着从暗地里走了出来。
“你那小词跟哪里学的?我记得我没教你这两句呀?什么这辈子就在一起吧,不行的话就再等等,还不行的话就再想想办法,别说,要我是一个姑娘,也得感动了。”路遥霆仔细回味着厉容与刚刚的话,摸摸光洁的下巴,“嗯~以后又多了一句可以俘获姑娘的好词好句!”
“请你不要侮辱这两句话。”厉容与瞪了这个不正经的家伙一眼,“你那些姑娘怎么能和我家的小姑娘相比?”
“是是是!她们哪里能比得上县主一根小手指呀~诶,你别说,你这眼光确实不错,县主人长得漂亮,还有一手好医术,不是说就差一味药材了吗?我肯定会动用所有的力量帮你留意的,放心,一定能找到的!”路遥霆推着厉容与走下小山坡,十一等在那里,见到两人之后自动接过手去。
“这个给你,金沙城传来消息又有两股势力在暗中闹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希望咱们下次再见我们两个能痛快的打一架!”路遥霆将一本小册子扔给厉容与,向主仆二人道别。
“你信不信,现在本王也能把你打趴下?”厉容与淡淡挑眉,语气并不怎么热络,但是相熟的人都能听出来他此时心情不错。
“信信信,你现在是老大你说了算!我走了啊!”路遥霆整理了一下衣襟,对厉容与抛了个媚眼便冲天而起,往金沙城的方向赶去。
厉容与和十一抬头看着路遥霆的背影变成一个黑点,渐渐收回目光,厉容与将名册放起来,并没有打开查看,“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南国皇庭那边确实是发生了大事,相传南国国君病了,而大皇子不甘寂寞正在与保皇派夺权,还有一件事,南国的滇南王不见了。”十一站在身后神情严肃。
厉容与闻言微微顿了一下,“滇南王?南国太子伴读封云澈?”
十一点头,“没错,就是他。据可靠消息,封云澈在两方开始夺权之前就已经悄悄离开南国,不知所踪。前几日有人称在西凉见过对方,只不过这个消息不知真假。”
“滇南王身为太子伴读,铁杆的保皇一党,没有跟随封云赞出使大圣就已经有些奇怪了,现在还悄然离开南国不知所踪,甚至出现在西凉境内,看来南国的天确实变了。找到那个声称见到封云澈的人,务必确定他见到的是不是滇南王,如果这个时候让南国和西凉联手,大圣未来几年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厉容与眉头皱起,看向南方,那里有大圣百万将士枕戈待旦,他要为他们的性命负责。
十一也知道利害,“都已经交代下去了。”
“走吧,进宫。这件事也要告诉皇兄一声才是。”两人向着皇宫疾驰而去,因为有厉皇特赦,厉容与的马车长驱直入,直奔历时与的勤政殿。
他们不知道的是路遥霆并未直奔金沙城,而是转了个弯去了白府。
路遥霆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摇身一变成为了登门祝贺的宾客,趁着宾客落座的时候,装作迷路的样子向内院走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要来干什么,就是有一种冲动想要来看一看,上一次在他的怂恿下,厉容与化身舔狗来送早饭,其实他是有偷偷跟在后边的,为的就是看厉容与的笑话,结果笑话没有看到多少,却看到了白芷哭得快要碎掉的模样。
当时他看到白芷哭泣心中也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有些难受,本不想管,可是最后还是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将人圈进怀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或许因为她是好有看中的人,所以忍不住想要安慰对方吧?当时他还小小的叹了口气,本想着若是对方发现之后自己该如何解释,结果怀中的人像是哭累了竟就这样睡了过去,感受着怀中柔弱无骨的身体,明明是情场老手的路遥霆,竟破天荒的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担心被发现坏了对方清誉,路遥霆对白芷用了迷药,将人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又守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离开。
他以为自己只是为了好兄弟才会这样做,可是刚刚在看到白芷因为厉容与一句话慌乱脸红时,他的胸口就好像被堵住了一般。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对白芷如此上心,很可能不单纯是为了厉容与,这种背叛兄弟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好受。
所以冲动之下路遥霆来到了白府,想要验证一下自己不是那种背叛兄弟的混蛋。可是当他迈进白府内院的时候,又犹豫了。
正当他进退维谷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莺啼般的嗓音,“你是迷路了吗?”
路遥霆心中微惊,自己也太大意了,竟然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他连忙转过身,摸着头赫然笑道,“在下想去方便,结果不小心迷路了。”
待看到身后之人后路遥霆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这姑娘长得太漂亮了吧!
弦月看着眼前傻笑的人神色淡淡,指了个方向,“你要去的地方是那个方向,这边是内院。”
“啊啊,多谢多谢!”路遥霆向弦月指的方向走去,就在与弦月擦身而过的时候,就听对方问道,“没有小厮为贵客带路吗?”
“原本是有的,我让他帮我去拿点东西,结果没想到竟然迷路了。”路遥霆当然知道这种勋贵人家有客人要方便时,会有小厮指引随同,可他这不是偷偷潜进来的嘛,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于是打了个哈哈想要蒙混过去。
突然他眼神一厉,飞快扭身侧头,堪堪躲过弦月刺来的凌厉一剑,心中暗自惊奇,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总不至于迷了路的人都得受这一剑吧?
弦月见一击不中,立即收剑化为守势,神色冰冷道,“今日是府上的大喜之日我不杀你,你若识趣就自己离开。”
“唉,我说姑娘,我真的是迷路的宾客……”没等路遥霆说完,弦月的剑如同探起身子捍卫领地的毒蛇再次刺出,路遥霆无奈躲避,“怎么就说不听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宾客名单都是我写的,每个人我都认识,唯独你我没有见过,还贼头贼脑意图闯进内院,绝对不是好人!”弦月翦水的眸子紧紧盯着路遥霆,语气冰冷。
路遥霆仰天长叹,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己这张脸陌生就对自己出手,早知道打晕一个宾客变成对方的样子就好了,但他还是有所疑惑,“那你有没有想过,你邀请的宾客也会带着你不认识的朋友前来呀?”
“那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了!”其实自从上次白芷被无故迷晕之后,弦月就长了个心眼,在院外以及内院各处都散布了蛊虫,为的就是能够第一时间掌握全府的动静,而路遥霆从府外溜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通过蛊虫得到了消息。
但是这种事情她才不会告诉路遥霆。
弦月的话让路遥霆无话可说,他伸出大拇指,“好吧,我认输,别动手,我自己走。”
说完,路遥霆深深看了弦月一眼,几个纵越之下便离开了白府。他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领口一直趴着一只极小的虫子,就在他跳跃间顺着缝隙钻进了衣领深处。
弦月看着路遥霆离开的背影,嘴角绽放出邪恶的笑容。
在府里杀不了的人,在府外就可以了。
“表小姐,大姑娘刚找你呢!”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过来,弦月瞬间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收起长剑,“嗯,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