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出来之后,在榜上的欣喜不已,他们已经闯过了两关,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而没有上榜的考生,则是低垂着头,沉郁的氛围肉眼可见的萦绕着他们,这意味着这一次,历经艰辛的他们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未上榜的考生跟我来。”
一名兵士站出来,指引着那些落榜的考生离开休息室。
这一次王泽排名在倒数第二,算是很幸运的留在了榜上,还能继续下一步的考试。他看着那些离去之人伤心沮丧的面孔,心中也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性,这一场他侥幸留下了,那么下一场呢?还能这么幸运吗?
王泽看到和白芷聊天的林嘉,一股失落涌上心头,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好友虽然家中贫寒,却实在是比自己有天赋,不然他父亲那样精明的一个人,也不会选择资助林嘉参加考试。
本来之前他心中还有些不服气,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和实力,怎么也能摸到一席之地,临走时还向父亲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拿下这考试,光宗耀祖!而林嘉只是笑了笑,说自己尽力而为。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奥,对!自己嘲笑林嘉是个怂包,连这点志气都没有。
结果现实就是这样无情,他们二人,林嘉第一轮考核满分,第二轮考核排名第五,而自己呢,两场考试都是擦边过,在被淘汰的边缘反复横跳,若是幸运,则还能继续走下去,若是不幸,那就是被狼狈淘汰。
“想什么呢?你很厉害嘛!下一场继续加油喔!”
兔死狐悲的王泽,被人一把搂住肩膀,他扭头看去,发现正是好友林嘉,露出一抹苦笑,“别挖苦我了,和你相比我这点成绩算什么啊?”
“怎么不算什么啊?至少你比那些离开的人要厉害吧?不要害怕会被淘汰,我们现在多坚持的一场,就相当于赢过了数以百计的竞争者,就是超越了之前的自己,你能说你不棒吗?”
林嘉给王泽灌输了一顿心灵鸡汤,可王泽看上去并没有高兴多少。
是啊,林嘉的实力比自己更强,他肯定不会担心被淘汰,他当然可以那样肆无忌惮的说。
见对方盯着名单排名一脸嘲讽,林嘉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王泽的想法,他苦笑一声,“王泽,其实我很羡慕你的,不管你这次考试能不能成功,你都有很多道路可以选择。可我不一样,如果我走不到最后,就真的无路可走了。如果可以,谁不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呢?”
王泽一愣,好像真的是这样。
本来父亲就没有对自己这次考核抱有多大的期望,父亲看重的是林嘉的能力,是自己非要较劲,给自己背负这样大的包袱,以他的资质,本就是多走一步都是在赚的,就算这次失败了,家中还有两家绸缎庄,三家粮米铺,四家药行,五家当铺可以继承。
而林嘉作为孤儿,身无分文,若是不能拼尽全力在这场考试中杀出一条血路来,那他就会输掉赌约,永远不能再行医,那父亲肯定也就不会再资助他,到那时,林嘉又该如何呢?
更何况,林嘉的赌约本就是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才有的。若不是自己虚荣心太甚,又怎么会被齐力几人羞辱,林嘉就不会被逼上绝路。
王泽幡然醒悟,自己刚刚是在做什么?脑子疯了,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种时候,林才是那个压力最大的人,自己要做的,应该是为兄弟加油,为兄弟的好成绩喝彩才对!
“你一定要加油呀!不过你也别有太大压力,如果你没有成功,到时候就来给我当药行掌柜的吧!虽然不可能大富大贵,可保证吃穿不愁,娶个娇妻生一窝小崽子绝对没问题!”
王泽的另类鼓励让林嘉哭笑不得,他抬头坚毅的看向墙上那张名单,“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娘,儿子一定能出人头地,让那个负心汉跪在您的灵前忏悔!
林嘉在心中坚定的做出承诺。
“现在名单上的人跟我走。”
另一名兵士出现,将通过的考生引向三楼。
三楼的面积和二楼相差不大,只不过之前的隔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间距极大的长案,上面摆放着整套的笔墨纸砚还有泥炉和砂锅。
按照指引,众人纷纷落座,白芷因为名次排在第一,所以被安排在了第一个,她的后边是排名第二的齐力。
“本轮考试共有三道题目,需要在两柱香的时间内完成药方的制定和汤药的熬制,所需的药材则是你们在第一轮考试中挑拣出的草药。”
第三场主考官又换成了一个长有两撇小胡子的太医,白芷对他好像有些印象,但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王连生第一眼就看到了白芷的身影,只不过他已经提前收到消息,绝对不能当众叫破白芷的身份,所以他只能按耐下激动的心情,飞快的想向众位考生讲解规则。
“啊?怎么会这样?”考生有些懵圈,要用第一场自己挑拣出的草药来完成第三轮的考试?以前从未听听说还有这样一环啊!
“考官,我们第一轮每人挑拣的草药是一样的吗?”
白芷听到有考生提问。
“当然不一样,你们第一轮的草药除了重量上一致,里面的草药都有哪些纲目,数量多少这些都是不一样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自己挑拣出的草药中找到自己能用的药材,完成考试。”
王连生的话让很多人都苦了脸,为了通过第一轮的考试,他们很多人都是先专门挑选质地较重,很容易分离的草药,确保能够提前出线。那些缠成一团乱麻的要不就直接放弃,要不就拆成了一堆碎屑,浪费了许多,不论哪种选择对于他们现在来说都是很不利的。
“考官,这不公平!”
有考生叫嚷道。
“你想要什么公平?是你们自己放弃了那些草药,现在觉得人家有用了就后悔了,觉得不公平了,那被你们放弃的那些草药他们觉得公平吗?”王连生看向义愤填膺的考生,脸上冷光一闪。
“可是!”
“没有可是!这就是考试规则!你若不满意大可离开考场!”
王连生的气势陡然攀升,厉目一瞪,那名考生立即就低下了头,不敢再反驳什么。
王连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一圈,“你们要记得,在你们放弃一件东西之前要想一想,失去以后你是否能承担这样的后果。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见众人沉默,王连生让兵士将这些考生在第一轮中整理好的药柜搬了过来,分别放在长案左侧,与考生相平行,一下子长案之间的间距空隙就被填得满当。
果然,都是有所预谋的。
考生看着自己身旁,挂着自己号牌的药柜,一言难尽,早知道是这样的考试,他们恨不得让时光倒流,让自己回到第一轮考试,这样自己就能将那些惹人恼的草药统统收入柜中。
现在,他们也只能在心中祈求,希望一会儿的试题不会用到那些草药。
与其他人不同,林可儿在听到这场考试的规则之后,心中欣喜不已,当然是因为她将所有的草药都分拣好了。
她的目光穿过几人,直接落到白芷的背影上,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这一场看本姑娘怎么赢你!
“本场第一题是写出三种治疗风寒的药方,然后任选其中之一熬制汤药。第二题是写出三种治疗身体郁结肿痛的药方,再任选其一熬制汤药。第三题是根据你们上一轮摸脉的症状,制定药方,然后熬制汤药。以上均要在两柱香的时间内完成。”
“燃香!开考!”
王连生是一个怕麻烦的急性子,不再给那些人发问的时间,直接宣布考试开始。
听完考题,考生们哪里还顾得上后悔,除了那几个超乎常人的,反正大家都没有挑拣完,差不多都是同一水平线,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做了不一定会死,但不做就一定会被淘汰。
前两个药方好写,这里面学医的人,谁都能一口气背出十几个关于治疗风寒、郁结肿痛的方子,让他们头痛的是,方子好写,没有药材写再多的方子也是没有用的。
于是大家绞尽脑汁,开始根据自己的药柜中的药材现场编写方子。
白芷因为之前的药材分的十分详尽,在题目出来的时候那脑子中就已经自动列出了可用的方子,是以开考之后她根本没有犹豫,飞快的在纸上罗列出所有的方子之后,便起身去抓药。
而现在所有人都在冥思苦想,她一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回事?那个姑娘怎么已经起身抓药了,她已经将方子都列出来了?难道她所需的药材都有吗?
不会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吧?这是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
林可儿阴沉的看向白芷,竟然又比自己快上一步。
哼,装模作样!
看着只差一味药就能写完的药方,林可儿手中的笔被捏的死紧。
这最后一味药,她犹豫了很久,不是她不知道草药的名字,而是她知道药柜中并没有能够代替这味草药的东西。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走了什么狗屎运,方子所需草药均能在药柜中找到。
林可儿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实在找不到药性一致的,那就只能先找药性相近的凑合一下了,反正这就是一场考试,
在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草药短缺的情况。
王连生也注意到了白芷那边的动作,他脸上装出巡视的模样,可是他极速倒腾的双腿,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急切。
他走到白芷的桌案前,借着考官的名义,光明正大的拿起白芷的药方细细揣摩着。
这一看不要紧,王连生激动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在这里可以如此替换!大才,县主真的是有大才啊!
只是运用了简单的几味草药,借用他们之间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特性,就能达到那些高级药材的效果。
只是这配比,会不会太激进了些……王连生皱着眉头正欲细细研究,
“考官大人,是现在就要判考卷了吗?”
甜美的声音让王连生的手抖了一下,一抬头对上白芷似笑非笑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
即便自己是考官的身份,也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人家的东西学了去,况且这里还有其他的考生,自己拿着白芷的试卷看得那样入神,别人会怎么想?
王连生轻咳一声,将药方放回了桌上。
“本官帮你检查一下号牌是否写错了,免得影响到你们的成绩。其他考生,把你们的号码牌全部放到桌子左上角,以便之后查验。”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这位考官竟然如此细致,不愧是太医院的太医啊!
差点行差踏错的王连生见众位考生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纷纷将号码牌放到左上角,不由长舒一口气,同时在心中暗暗佩服自己的急智,如此一来,自己的作为考官的颜面总算是保住了。
可是,对面还有一尊佛等着自己呢!
白芷那双大眼睛盯着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此时的王连生就是如此,他心虚的不敢再看白芷,也不敢再做出什么引人关注的事,只好强装镇定的往下一个考生那里走去,双手背在身后悄悄的比划出求饶的姿势。
希望县主不要怪罪自己的无理和贪婪,可实在是那张方子对他来讲太有冲击力了,让他一时忘记了自己还身在考场,担任考官,他的眼中就只有那一张薄薄的药方。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和眼睛在打架,脑子一直在告诉自己,要注意身份,注意场合,不能再看了,而眼睛却死死粘在药方上,打死都不下来。
白芷并没有怪罪王连生的意思,对方身位考官,翻阅考生的试卷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便他现在不看,在最后打成绩的时候也一定会仔细的看上一遍,况且她写出来本就是让人看的,所以没什么需要遮掩的,但是身为一个考官当着众多考生的面失去冷静,那就很不应该了。
她刚刚的话算是间接救了王连生一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而是官场前途上的性命。
见王连生迅速理解了她的暗示,白芷便继续去抓药,很快她就把第一副治风寒的药抓好了,将汤药熬制上之后,便起身去抓第二副药的草药。
白芷的速度这样快,真的就什么药材都有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和所有考生一样,被分到的草药虽多,但全都是平日里就能见到的,最普通的草药。
白芷之所以有这样的速度,是因为她一直在研究一个问题——如何用最普通的草药去达到只有特殊草药才能达到的效果。
这个问题听上去十分拗口,但它拥有着非凡的意义,若是真的成功了,百姓就能花最少的钱,去治好以往会让他们倾家荡产的病痛,那绝对是一件造福百姓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