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定好五日后见面的地点,赵美然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白芷飞快的写下一张方子,交给赵美然,“这是舒痕胶的方子,就当咱们此次约定的定金了。”
“多谢县主。”赵美然也不矫情,母亲目前确实很需要这个。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变得乱糟糟的,然后一队装扮不同于大圣朝的官兵焦急的举着一张画像走了进来。
“你们刚刚见过这个人吗?”
白芷一眼就认出这些是南国的兵士,毕竟刚刚还与南国太子打过交道。南国的兵士竟然在大圣朝的地盘上大摇大摆的问询,看模样还十分着急暴躁。
不由眉尖微挑,从其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距离较远,待有一个南国士兵拿着画像走过来,才震惊发现画像上的人,赫然就是自己刚刚救治过的朝晖公主!
朝晖公主竟然不见了!
“喔?朝晖公主不见了?南国的兵士正在大街小巷拿着画像四处寻找?”
厉皇听着龙鳞卫送过来的消息,神色莫名。
之前刚有消息送来,说南国太子明日将请旨,欲把朝晖公主嫁与老三为妻。
原本自己也是有这个打算,可是自知道朝晖爱慕厉容与,且患有哮喘之后,就不怎么乐意了。
老三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虽说并不是他属意的储君人选,能力却不差,怎么也不能让一个患病的,心中还装着别的男人的公主嫁过来,也太委屈自家儿子了。
正想着明日如何推拒南国太子,转眼朝晖就不见了。
这是南国有意为之,还是朝晖公主个人的行为,不得而知。
若这是朝晖自己的选择,那可以认为是女儿家为情所困,在向两国表达自己除了容王谁也不嫁的决心。
可若是南国太子有意为之,那这里面可就大有深意了。
说明南国此次目标是获得容王的支持,所图甚大。
除了嫁给容王之外,无论朝晖公主嫁给何人都无法达到他们最终的目的。
“知道去哪里了吗?”
“皇上恕罪,属下不知。”
龙鳞卫将头埋的很低。
虽说龙鳞卫有两个分支,一明一暗,明处的龙鳞卫是护卫皇上安全,暗处的龙鳞卫则相当于皇上的眼线,又称暗卫,人数众多,遍布京都各地,可是实际上他们的效率远远没有达到覆盖全京都的程度。
而且他们此次主要关注的对象是南国太子封云赞,并没有将太多精力放在朝晖公主身上,这才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
说起来也是他们龙鳞卫失职。
厉皇当然知道这些,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瞥了眼跪在下方战战兢兢的龙鳞卫。
“容王现在在哪儿?”
厉皇半阖着眼,修长的手指揉着略显疲惫的眉眼。
龙鳞卫手中掌握着大量官员的各种消息,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容王厉容与。
自己对容王放心是一回事,派不派人盯着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他一直纳闷,为什么自己已经派人盯着对方了,却还是查不出容王中意的女子到底是谁。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弟弟对这个神秘女子确实上了心,保护的滴水不漏。
“启禀皇上,容王现在在晟王府。”
闻言,厉皇揉动额头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
“去做什么?”
“嗯……去感谢晟王。”
龙鳞卫也是停顿一瞬,“找茬”“凌虐”“欺压”几个词飞快的在他脑子里闪过,最终才换了一个比较能让人容易接受的“感谢”一词。
“哦?”
这下厉皇来了兴致,略显沉重的眼皮瞬间掀开,看着向来没有表情的龙鳞卫都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就知道不只是感谢这么简单。
龙鳞卫见皇上果然对此产生了兴趣,也便不再遮掩,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将晟王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厉皇听后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容王为了当初遇刺一事去感谢晟王的挺身而出,顺带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提出要教对方几招很有用的招式,然后就堂而皇之的揍了晟王一顿?”
这明显不是去表达感谢的,而是去泄私愤的吧!
“被打的有多惨?”
厉容与虽然双腿不能行动,战斗力还是十分强悍的,这一点厉皇陈清扬见识过。
他人坐在轮椅上,仅用一杆普通银枪,就轻轻松松击败了他精心挑选出的十名高手。
厉皇毫不怀疑,就晟王那三脚猫的功夫,在容王手底下走不过三招,那还得是容王刻意相让的结果。
果不其然,龙鳞卫吞咽了一口唾沫,“晟王殿下除了脸,其他地方没有一处是好的,最后是被仆从抬回房间里的。”
啧!
厉皇磋了一下牙花儿,他听着都替晟王觉得疼。
下手可真狠!
那可是他亲侄儿!
“知道为什么会去感谢晟王吗?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
厉皇可不信厉容与是突发奇想。
“属下不知原因,在这之前,属下有看到乐安县主从容王爷的马车上下来,之后容王就直奔晟王府而去。他们二位在马车里说了什么,属下却是不知。”
容王的马车壁脚可不是那么好听的,之前就有龙鳞卫不小心离得太近了,被容王的护卫当做刺客一剑斩杀,事后容王虽没有说什么,可是他们却全都得到了皇上的警告。
不要距离容王太近!
这些厉皇当然知道,他也不好奇白芷为何会出现在厉容与的马车中,毕竟这是他一直撮合的事情,他确实希望白芷能够将厉容与的腿治好。
至于两人会有更进一步的其他想法,厉皇却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以容王乖张桀骜的性情,绝不会看上一个被赐过婚的女子,而且那赐婚对象还是他的亲侄儿。
他怀疑的是,白芷因为此事怀恨在心,意图报复晟王,特地借着为容王治腿的空档在背后嚼了舌根。
不过,容王也不是那听风就是雨,甘愿被人当枪使的人。
所以,刚刚那个猜想极大可能不成立。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厉皇的好奇心又被勾了出来。
这个问题龙鳞卫铁定是不知道的了,于是厉皇干脆的挥挥手,“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五位王爷,告诉他们要配合南国寻人,但不能让南国的人再这样大摇大摆的问询下去。”
“是!”龙鳞卫领命而去。
“把容王叫来,就说朕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棋路,这次绝对能赢他!”
大太监高海看了眼天色,不由提醒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这个时候宣召容王,等容王爷到时恐怕是要落钥了,而且今晚您还得去皇后宫里。”
厉皇一愣,光想着打听容王的心思了,差点把皇后这事忘了。
今天本来是厉皇的生辰,按照惯例,晚上是要一起摆家宴庆祝的,只是容王向来不喜欢热闹,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来,而皇后正怀着身孕,不适宜参加,其他的莺莺燕燕除了争风吃醋,也没有一个能与自己谈心的,厉皇索性大手一挥,取消了晚宴。
同时还给皇后那里送了信,说是今晚会去她那里,想必这个时间对方已经准备好吃食恭候自己了。
想了想,厉皇还是决定先去坤宁宫。
“那便给容王传信,让他明日一早就来见朕。”
高海低声称是。
白芷是被赵美然的马车送回白府的,分别时赵美然还有些依依不舍,一路聊下来,她发现县主的调香手段也是极其高超,有些想法当真是天马行空,十分跳跃,都是一些她平时想都不会想的方法,虽然古怪,但凭她调香的经验来看,效果绝对不错。
这仿佛给她打开了一个全新世界的大门,她对县主的崇拜在这短短一段路途中已然更加高涨了几分。
赵美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白芷好好合作一番了,她们绝对会成为引领京都时尚的人!
弦月见到白芷从一辆陌生的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心生警惕,当看到赵美然那张笑的像朵花一样的脸时,心中更是咯噔一声。
这个家伙果然来和自己抢姐姐了!
“弦月,这是赵家三小姐赵美然。”
“然然,这是家妹弦月。”
白芷看到弦月后,便将人牵过来和赵美然打招呼。
因为相谈甚欢,再加上即将成为合作伙伴,白芷便在赵美然的强烈要求下,喊起了她的小字。
“你长得太好看啦!”
赵美然看着弦月的惊世容颜发出赞叹,却并不知道弦月就是当初在青莲寺掌掴夏敏儿的小侍女,在她意识里,那个小侍女早已经被大火烧死了。
而弦月心中的醋坛子早在白芷亲昵喊对方名字的时候就打翻了,冷着一张脸,对赵美然的示好视而不见,轻哼一声。
白芷自是知道她性子别扭,笑道,“家妹性子比较冷淡,你不要介意。”
赵美然连连摇头,忙称不敢。
似是感觉到了弦月对自己的抵触,赵美然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对方,也不好再留在这里,与白芷道别后,便离开了。
白芷习惯性摸了摸弦月的头,拉着她往乐心斋走去,“今天怎么样?”
她是在问弦月炼蛊的成效。
弦月却低着头,默默不语。
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白芷歪头看去,只见眼泪正大滴大滴从弦月的眼睛里往下掉。
白芷慌乱了一瞬,“怎么了?是不是没练好?没关系,你刚开始接触这些,出现问题是很正常的,不用在意这些……”
她渐渐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弦月抬起的手上正趴着一只金灿灿的小蟾蜍。
金蟾蛊!
可以帮助增长财运的金蟾蛊!
白芷震惊的看着仍旧低着头的弦月,这小丫头的炼蛊天赋可真了不得!
她当初炼制出金蟾蛊用了多久来着?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来着?
而弦月刚刚接触炼蛊不到半月的时间,竟然就炼制出只比五彩蛊差一线的金蟾蛊!
她简直就是为了炼蛊而生啊!
激动过后,很快白芷又疑惑起来,都已经炼制出金蟾蛊这样的好东西了,怎么还哭了呢?
白芷并搞不懂也无法理解弦月现在积分怒有委屈还恐惧的心理,好在弦月又默默哭了两声之后,终于抬起了头,泪汪汪的大眼睛闪着细碎的光,一下子就击中了白芷的心。
天啊!神颜不愧是神颜,连哭都这么好看!
白芷捂着自己胸口,一时间忘记了要说的话。
“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弦月却是趁白芷被美色迷惑的时候,开启攻势。
“谁说的,怎么会?”白芷微讶。
“可是你刚刚和赵家小姐笑的那样亲密,还叫她然然,你都没有这样叫过我……”
“你说然然呀,她即将成为咱们的伙伴,所以……”
白芷将刚才发生的事大概和弦月说了一下,弦月可算止住了金豆豆。
“所以,姐姐还是更喜欢我喽?”
“那是自然!我们小弦月这么可爱!”
“那……假如我和赵美然同时掉进水里,姐姐会先救谁?”
白芷听着这么幼稚的问题哭笑不得,“可是咱们都会游泳啊……”
“我说的是假如!我和赵美然都不会游泳,姐姐先救谁?”
弦月此时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非要缠着白芷给一个答案。
“救你救你救你,肯定是救你呀!”
白芷拗不过,给了一个能让弦月满意的答案。
果然,听了这个答案弦月破涕为笑,如同一只战胜的小母鸡,昂首挺胸,“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啦!”
说着她将金蟾捧起来递到白芷面前,“那这个就当我送给姐姐的开张礼物吧!祝姐姐一本万利,财源滚滚!”
白芷笑眯眯的接过,“谢谢弦月!”
此时天黑了下来,一阵微风吹过,旁边的灌木丛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原本笑的开心的弦月此时却是眸色一厉,看向阴暗中的草丛,“谁在那里?出来!”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出来。
白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是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影子。
“应该是风吧?”
弦月冷哼一声,脚尖微动,一块小石子准确无误的击中黑暗中的一团。
“哎呦!”
一声痛呼响起,白芷眸色微凝,真的有人!
还是个女子!
虽然已经暴露,可那女子仍旧没有要出来的打算,弦月的脚尖又动了动,“我数到三,你若再不出来,可就不是一颗石子了!”
“别别别!我出来!”
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躲在暗处的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头顶枯草,全身脏兮兮,脸上黑漆漆,狼狈至极的人,白芷惊讶出声。
“朝晖公主?!”
朝晖捂着咕咕乱叫的肚子,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有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