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陛下,您现在算是什么呢

通过之前得到的信息,再结合刚刚的灯火画面,其实所有人都已经能推断出,大梁变故的内情。

然而,再好的推断,都不如北长卿的自行讲述。

摇晃的火光中,他背对着所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低沉的声音,回响在昏暗中——

“永夜灵洲,其实原本,并没有永夜……”

“只是十九年前,大梁北境荒漠,突然出现了奇特迷雾,所过之处皆为永夜,生灵都会被改造成魔物。”

“朕在危急时刻,点燃了祖庙中的圣火,凭借着先祖传承下来的火光,抵御了永夜迷雾的持续入侵。”

“之后,为了彻底击退永夜迷雾,更为了找出永夜迷雾的来源,朕亲自率御林军出征,并将监国大事交给信任的皇弟。”

“朕嘱咐皇弟,祖庙中的圣火,关系到我们大梁兴亡,绝对不能让圣火熄灭,皇弟也一再向朕保证。”

“出征之后,有着圣火附着的战旗保护,我们抵挡住了永夜迷雾,更是逐渐发现,这永夜迷雾背后有一强大存在,或许可以称之为……永夜妖王。”

“然而,我们还是低估了这永夜妖王!”

“早在圣火燃起之前,它就有了备用策略,暗中联系朕的皇弟,并且勾起了他的篡位野心。”

“而就在战局僵持的时候,朕那位愚蠢的皇弟……竟然真的,摧毁了祖庙,也彻底扑灭了圣火!”

“战局崩坏!朕,朕的二十万御林军,包括各地赶来的勤王军队,全都被永夜迷雾吞没了!”

“大梁,亡了……朕,也亡了……灵洲,从此成了永夜。”

寒风吹过,他的背影看起来如此虚弱,低沉失落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无奈和愤怒。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只有许园轻咳几声,站出来安慰道:“那……陛下您死了吗?”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在盛盛她们的奇怪表情中,北长卿缓缓转过头,认真道:“死了。”

“那您现在是……”许园还真得很执着。

“一个很奇怪的结合体。”北长卿沉吟片刻,设法解释道——

“在圣火出现之前,所有被永夜迷雾吞没的生灵,都断绝生机,变成了永夜妖王的傀儡魔物。”

“然而,随着圣火被点燃之后,大梁境内的所有生灵,都得到了一定庇佑,哪怕圣火熄灭了,这种庇佑也还在虚弱的延续。”

“这种情况下,被永夜迷雾吞没的部分生灵,不会变成傀儡魔物,而是遭到一定程度污染,变成了……夜魔。”

夜魔?

苏御姐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就像是,我们遇到的勤王军?还有阿飘?还有湮魔宫等等?”

“是的,朕也算是……夜魔。”北长卿沉吟道,“不过,因为朕得到的圣火影响最大,所以朕保持了最大的清醒和

自主能力。”

明白了!

许园跟着点头:“就好像皇后,估计也是受到比较大的圣火影响,所以还能抵挡迷雾改造,并且暗中清醒过来。”

北长卿沉默点头,却又望向虚空中,看着那正在灯火中缓慢融解的巨大迷雾手掌,低声道——

“只可惜,其他人,没有朕这样的运气……他们连变成夜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永夜迷雾改造成傀儡。”

苏御姐和许园面面相觑,继续提问:“我们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上,当日您被出卖,遭到了永夜迷雾的围攻,然后呢?”

“御林军在被迷雾吞没前,奋不顾身的救援,让朕有机会逃脱。”

北长卿低沉道:“然而,朕还是被永夜迷雾感染了,哪怕有着圣火余晖的影响,也还是渐渐断绝生机失去理智……”

“最后时刻,朕用最后的理智,放出了薪火之画的画灵。”

说到薪火之卷,他转过头,看了看许园……后面冒出来的阿飘。

“唧唧~”阿飘还在傻乎乎的吹冷气。

许园倒是明白了:“薪火之画,就是高塔上的那幅画吧,阿飘就是那个画灵?”

北长卿点点头:“是的!朕在离开京城前,出于谨慎考虑,曾经将祖庙圣火的副器油灯,暗中藏在那座高塔中。”

“这个秘密,朕只告诉了芷容,叮嘱她只要接到消息,或者发现圣火熄灭,就立刻去点燃油灯

,让圣火再度燃烧起来。”

“逃亡途中,朕觉得再也坚持不住,就立刻放出画灵,想要让她赶回京城,通知芷容去高塔点燃油灯,然而……”

然而,永夜迷雾来得太快了啊!

许园就很惋惜:“结果,阿飘刚出发,就被永夜迷雾给感染成了夜魔,而身在京城的皇后,刚发现圣火熄灭,也被迷雾吞没了。”

“那湮魔宫呢?”苏御姐想了想,“湮魔宫里的那位老者,他给小许的那段树枝,也是陛下您那时候布置的?”

“不……”北长卿摇摇头,“湮魔宫是个意外因素,那位老者是朕曾经的老师,告老还乡的时候,朕赐予了他一段圣火燃枝。”

“圣火燃枝,是祖庙中用来祭祀的,久而久之就融合了一点圣火之力,不仅可以助燃圣火,还能够帮助普通人驱散百病。”

“所以,朕的老师在告老还乡时,朕赐予了他一段圣火燃枝,原本只是想助他安度晚年的。”

“然后,大梁遭到迷雾入侵,您的老师也被……”许园轻声道:“不过,就算只剩下执念,他还记得那段圣火燃枝对您有用?”

“是的,他想要将圣火燃枝送还给朕,这个执念……却在无意中救了所有人。”

北长卿正色道:“点燃圣火的方法,当然不止一种,但是用圣火燃枝是最简单高效的。”

“如果,不是老师的这点执念,我们

就算找到了副器油灯,也很难在短时间里点亮它……”

好吧,有的时候,运气也很重要。

许园就觉得很感慨,要不是当时一时好奇进去湮魔宫,估计现在大家都没机会站在这里聊。

不过,在补充了湮魔宫这段细节之后,永夜灵洲的整个谜团,倒算是大致解开了——

十几年前,来历未明的“永夜妖王”,发动永夜迷雾天灾,想要一举控制整个大梁;

大梁天子北长卿,借助祖庙圣火抵挡永夜迷雾,却被皇弟出卖,逃亡中陷入沉睡沦为夜魔;

在北长卿沉睡期间,永夜妖王利用皇弟伪天子,改造了大梁所有百姓的认知,把他们当成傀儡牛羊,不断吸取能量;

而那些夜魔,其实都是北长卿的旧部,虽然它们失去了理智,却还是在凭借着本能行动,并且和伪天子的军队发生了冲突;

不久之前,随着灵气再度暴动,北长卿醒来了,丢失了很多记忆的他,仍然想要复国……

“明白了!抛开一些细节,整个事都已经清楚了。”

许园揉揉脸,舒了一口气:“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永夜妖王是谁,它从哪来,控制大梁是为了什么?”

问得好!

苏婉约抬起头,望向虚空中,在昏黄灯火的光芒中,迷雾凝聚而成的巨大手掌,仍然在缓慢的崩裂瓦解中——

“也许,我们可以直接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