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亭看了他一眼,声音嘶哑:“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不相信她?”
这个反其道而行之的问题,让楚南枫本就紧绷的脸色,似乎又绷紧了一点。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缓缓开口:“注意安贵妃近几日的动态,说她当日召见清歌和安衡,只是因为林家的事情,我不相信。”
……
林清歌留在房间里,完全无法保持平静。
她知道现在的情况,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地信任她,所以她必须找到能破冰的证据。
否则这根刺会稳稳地扎在她和楚南枫之间,再也没有被拔除的可能性。
这件事最可能的设计者就是安贵妃,但是从她那里,想必不可能得到什么实话。
那么还剩下的当事人就是安衡了。
她思索一番,写了一封简单的信笺,让十七给安衡送过去。
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得到了安衡的回信,但上面的内容,让她全身都在轻微颤抖。
【清歌,你敲门进房之后,就抱着我喊相公,还说此生非我不嫁。所以我才会在那天早上说,我会承担一切的后果。现在想想,你真的只是喝醉了吧。当时我也是喝多了,没有想到你不可能这样。】
她将手里的信笺捏成团,呼吸都变得急促。
又多了一个人证,就是她自己去敲门的。
可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什么巫术……总不能是鬼上身?
只是想想,她就否认了这个答案。
鬼上身是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实现,她的重生就是一种鬼上身。
总不能有一只想要恶搞的鬼,这么折腾就是要给她和楚南枫制造矛盾,哪里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
……
天色都黑透了,楚南枫也没有回来。
林清歌也没有多问,喝了一碗粥,吃了几口菜算是打发了晚饭。
然后她就躺在床上,像他回来之前那般,将自己包裹成了一个粽子。
她根本没有睡意,就那么瞪着床顶。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门口,好似担心被抓包一般,立即闭上眼睛,将脸埋在枕头里,假装自己早已睡熟了。
楚南枫走进卧房,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躺在床上睡着的女人。
他走过去,动作极轻地躺在床上,挥手熄了灯,房间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或许是看不到的缘故,林清歌觉得其它感官变得分外灵敏,尤其是鼻翼间嗅到他身上的清爽气息,都说明他是洗漱过了。
所以,他早就回来了?
胡思乱想之际,他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身,将他圈入怀中。
很快,他的呼吸变得很是均匀。
林清歌慢慢回头,借着窗外的月光,模模糊糊看着他的轮廓。
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种回到最初嫁到将军府的时候,他们彼此戒备却又相互扶持。
现在呢……
她无声叹了一口气,感觉他们的关系都有所变化了。
“我吵醒你了?”男人突然响起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清歌被吓得轻轻抖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白天躺太多了。”
楚南枫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低头亲亲她的额头:“不早了,赶紧睡吧。”
她应了一声之后,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
林清歌第二天醒来时,楚南枫已经不在身侧。
她刚刚准备起身,房门被打开,洛青和洛红走了进来。
几天不见,她们姐妹俩看上去很是憔悴,看她的眼神还带着几分躲闪。
她没有多话,起身洗漱之后,示意她们将早饭端进来。
只是她依然没有胃口,而是抬眼看着洛青和洛红。
仅一眼,洛青和洛红就齐刷刷跪倒在地:“少夫人,原谅我们吧。”
原谅?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难得洛红没有抢着开口,而是洛青说话了:“是属下将实情说出去的,请少夫人责罚。”
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落空了。
她们口中的原谅,和她的想象完全不同。
林清歌呆呆地坐在那里,洛红却突然说话了:“少夫人,您和安世子的事情,属下无权过问。但是这件事本就是您的事情,现在那一天所有照顾过您的宫女太监都受到牵连,就不该了吧?”
“牵连?”林清歌怔了一下。
洛红也没有想到:“您不知道?我们这两天在宫中受盘问,亲眼看到那些人凄惨下场。不仅如此,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有不大不小的麻烦。”
除了楚南枫,还会有谁这样做?
果然,他远没有看上去那般平静,但是她也没有想到他能有这么大的能力,手直接伸到了宫中。
事情折腾这么大,之前他的小心部署安排,岂不是都落了空?
红唇抿紧,半晌她吐出一句话:“去给楚南枫送信,今天中午让他回来吃饭。”
……
中午。
林清歌早早地就等在花厅里,静静地等着。
等茶水都被换了两次之后,他终于出现了:“事情多,回来得晚了。”
“不晚。”她说着对等在门口的洛青点头,“准备上菜吧。”
很快,一盘盘菜肴就端了上来,是标准的色香味俱全。
楚南枫没有看菜肴,而是看向林清歌:“有事?”
“洛青和洛红回来了,她们说那天我入宫见到的宫女和太监,基本都出事了。”
男人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清茶,才微微颔首:“没有照顾好主子,自然应该受到责罚。”
“有些人只是那天正好当值,远远地看了我一眼,都没有靠近过我一米之内。”
“这不仅是惩罚,更是一种宣告。所有暗中打主意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他们敢这样算计你,就意味着来日会对付我。”他的语调很是淡然,却无法反驳。
她张嘴想求情,毕竟很多人是彻头彻尾的无辜。
最后,她只是问:“安家呢?”
说完,她就感觉到整个房间迅速冷了下来,而坐在对面男人的脸色,更是黑成了锅底。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说道:“你是为了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