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这边刚把人指出来,十七已经将老六从人堆里扯了出来。
老六人如其名,贼眉鼠眼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林清歌看着他说道:“你用了我家的白虎膏,导致皮肤溃烂了?”
“对!”老六一点都没有小厮的不安,他直接撸起袖子露出满是溃烂痕迹的手臂,“看看看看,我本来好端端的手臂,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手臂满是伤口,并且每一处都有化脓溃烂的痕迹,使得整条手臂都红肿扭曲,看上去恶心又可怖。
不仅如此,随着他手臂露出,苍蝇都叮了上去,空气里也隐隐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看到了吧?这就是用了一笑堂白虎膏的后果,这都不算是假药,什么才算是假药?”
周围方才还偃旗息鼓的民众,瞬间又来了精神。
“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太可怕了,我娘总说肩膀不舒服,本来想给她买一瓶用的。幸亏没有卖,不然她得受多少罪啊。”
刚才众人的质问还是为了钱,现在可不一样了。
有这样一家黑心药堂,难保自己家哪天不会中招啊!
林清歌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混乱,她只是扫了一眼老六手臂上的伤口,就出声询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用一笑堂的白虎膏,又是什么时候手臂开始溃烂的?”
“我、我前天买的,昨天才开始用,今天就变成这样了!你们这根本不是活络筋骨的药膏,而是毒药!”
呵,她要真的调配毒药,还能给他现在在这里掰扯的机会?
稍微有点这方面常识的人,都看得出老六身上的伤口不可能是刚刚出现的。
不过没有人会帮她出头,她就得另寻它法。
“哦,那才用了一次,应该还剩不少吧?剩下的药膏呢?”
“我扔了!这样的祸害留着做什么?”
“伤成这样,你都不没有想过来一笑堂讨个说法?你人还怪好嘞,那你现在过来是做什么?”
“我不能让大家继续被你们欺骗!”
掷地有声的话,让林清歌笑了,她用脚轻轻地踢了踢地上被砸碎的药瓶:“你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我特意在白虎膏中加了薄荷脑,作用在皮肤上清凉止痒。这种味道,你身上似乎没有。”
其实薄荷脑的香气,很容易挥发,抹药后不久就消散了。
但是就像懂行的人不会证明老六的伤口是旧伤一样,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说她在胡说八道。
关键是刚刚小厮安排人砸了不少的白虎膏,空气中薄荷的味道很是明显,想抵赖都不可能。
“都伤成这样了,他还不赶紧冲掉你的药膏?是整条手臂都不想要了吗?”小厮急着开口。
“有道理。”林清歌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那你就让老六当着我们众人的面洗手臂,只要他敢,我就承认他是洗掉了。”
众人:“……”
手臂都烂成那样了,还洗,是真的不想要了。
十七眼看着林清歌稳稳地压住了局势,一把揪住了老六的领子:“还不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用一笑堂的白虎膏!”
老六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被十七一喝叫,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小厮反倒是冷静了:“我们现在问的不是你的药膏有没有味道,而是你的药膏不仅没效,还让皮肤溃烂了!”
真的是人死了嘴还硬!
林清歌一开始就防着这招,特意让买了白虎膏的人登记在册,药效如何,找几个来问问就知道了。
她还没有招呼伙计,一个穿着干净却打满补丁衣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少夫人清风霁月,白虎膏药效显著。要不是您,小的这条命怕是早就没有了。”他说着就跪倒在地,对着她磕了三个头。
突然被人行此大礼,倒是把林清歌吓了一跳。
她偏身让开男人磕头的位置,示意十七将人扶起来:“你是……”
男人起身后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脑袋:“我是之前那个被抬来诬陷少夫人的乞丐,多亏少夫人将我治好。现在我在码头干活,能凭借自己的力气吃饭!”
他说话时抬了抬手,衣服露出手臂上一道道伤疤。
林清歌不认得这个男人,却记得他当时满身疮口:“原来是你,都好利索了?”
“少夫人医家圣手,自然是药到病除。”
“就算治好你又怎么样?你用过白虎膏吗?”
面对小厮的质问,男人脸色微微泛红:“之前他们教唆我诬陷少夫人,我猪油蒙了心才来一笑堂门口胡说八道。结果反而得了少夫人的善心,将我身上的脓疮祛除。我为了报答少夫人,我有了闲钱就买白虎膏,自己用不完就送给了码头上的兄弟们。”
“白虎膏是好东西!一天累得要死,晚上抹一点,第二天身体就松快不少。”
“是啊,我就是因为这东西好,特意跟着过来看看,到底是哪家药堂的药这么神,以后家里有个头疼脑热就来这里了!”
一群明显是在码头上卖力气的汉子七嘴八舌说起来,让周围的人开始议论。
“这一笑堂的药膏真这么好用?”
“看到那个膀大腰圆的了吗?那是码头上的陈麻袋,他在那群人的头!他都说好了还能假?要是白虎膏没用还伤身,他一定带着手底下的人拆了一笑堂。”
“那老六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北街那个?我怎么记得他那脓疮都半个多月了,都烂成那样还敢抹药?”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最开始让我们砸药膏的小哥,不就是跟着保安堂大少爷身边的那个小厮吗?”
“这是保安堂在抹黑一笑堂?”
“天啊,这一笑堂的白虎膏才九十文,我觉得是假的,花九百文到保安堂买的。效果是有的,但是远没有陈麻袋他们说的效果那么好啊。”
众人议论着,纷纷看向一笑堂斜对面的保安堂。
林清歌一脚踹向想趁机跑路的小厮膝弯,让他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哎呦,现在想起来行大礼了?不过是不是有点晚了?医者仁心,你们保安堂却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诬陷同行,事情可不能就这么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