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后苍脸上有点难看,毕竟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当父亲的还在场,你们几个老东西大放厥词,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沉声说道:“谁有这个本事,大可一试。”
卓宗和董雄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失妥,静了下来。
马肃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竟又整出这些幺蛾子来,开声说道:“这些都是子虚乌有,凭空猜测的事,还是想想怎么度过今晚再说吧。”
卓宗看向董雄,董雄看向卓宗,刚才吵架的两人这会却均在征求对方意见。
一直没有开口的廉范说道:“圆房就甭想了,不想办法保护神师,神师今晚九死一生,小翎下手一向没轻没重的。”
马肃立即道:“是啊,刚才那一脚,我恐怕要吃半个月的药。”
闻人后苍嗯的一声:“那找个人守在门外,确保神师安全吧。”
董雄立即自告奋勇:“我来。”
卓宗直接问道:“小翎要是发起疯来,你挡得住她吗?”
事关神师安危,董雄不敢托大:“小翎应该卖我面子吧。”
马肃接话:“也没见她给我面子,老董,今天也是你儿子的大喜之日,你还是花心思关心你儿子吧,我去吧,小翎已经踹了我一脚,不舍得踹第二脚的。”
“一个娘们都搞不定,还配当我儿子吗?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卓宗笑道:“你们两个大老粗准坏事,场主,还是我去稳妥一点。”
廉范跟卓宗关系不错:“老卓,我陪你吧,前后也有个照应。”
董雄道:“这样说的话,老辛跟我去也一样。”
在场的人都是一个家族的领军人物,竟都争当门前小卒,主要是心中对谢傅有愧,怕再有闪失。
闻人后苍心中暗忖,大家都心中有愧,若不出点力气,只怕心中难安,我何不成人之美,于是开口说道:“那就一起去吧。”
一起去!
众人愣了一下之后,纷纷附和:“好好好,那就一起去。”
小辈新婚之夜,他们一帮长辈躲在墙角偷听,本来是一件有失体统的事,只是所有人都认定,今晚谢傅与闻人翎没有好事,只有坏事,对此也就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闻人后苍道:“还要有个大夫,出了意外能够及时抢救。”
卓宗说道:“诗国不就是大夫。”
闻人后苍问道:“诗国,你今晚方便吗?”
诗国哪会听不懂闻人后苍的弦外之音,应道:“我今晚不是很方便,这样吧,我安排鹿鹿随同吧。”
闻人后苍笑道:“好,就让小鹿陪同。”
翎儿毕竟有洁癖,他们这帮大老爷们都不方便靠近,有诗鹿鹿在,一者救治有保证,其次嘛有个女人在,也能出面拦一拦。
一会之后,诗鹿鹿跟着诗国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她还是个少女,却要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去偷听床,自然不愿意。
闻人后苍见状问道:“小鹿,你父亲跟你说清楚了吗?”
诗鹿鹿点头,闻人后苍也没多废话:“那走吧。”
……
闻人翎因为双膝伤势还未痊愈,不能浸水,所以也不能沐浴。
不过经过一日策马流汗,有洁癖的她如何能够忍受,于是就避开伤口,用清水擦拭了身子,然后准备换上女眷给她准备好的干净衣裳。
一件传统的婚服,上面用金银丝线描绣出鲜艳色彩和精美图案。
闻人翎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这件富有意义的衣裳,感觉就像似在做梦一样。
婚服的上方是一套锦抹、锦裆,那华丽的装饰和鲜艳的图案,就好像在故意装点女人的这两个部位,脑海里不由冒出谢傅不正经的面孔,让他看见了,受的了才怪,看来今晚我凶多吉少。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用凶多吉少来形容,大概莫名紧张的情绪在作祟吧。
不觉间已经穿上锦抹、锦裆,换上传统婚服,衣裙内发出柔和悦耳的铃铛声,闻人翎脸上一红,心中暗骂一句,该死,为何要在锦裆上缀上铃铛。
除了婚服之外,还有繁复的饰品,一条由宝石串起的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象征着家族的荣耀与传统。
闻人翎伸手将这条项链戴上,心头一颤,如果母亲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很高兴,这一直都是母亲的心病,也是母亲的遗愿。
母亲,我嫁人了,你看到了吗?
紧接着又带着手腕和脚踝上的饰品,最后戴上花冠,一片轻薄面纱垂落遮住面容,她就是一个神秘、美丽、优雅的新娘子了。
走出浴室,随着她步伐轻轻摇曳,身上的饰品发出轻灵悦耳的声响,仿佛将这片土地热烈的火光和美丽星光都编织在衣裙之中。
院落已经重新布置了一番,她平日里居住的屋子亮着明亮的灯光,门前的走廊铺满了鲜花,窗棂、屋檐下,门框上处处都有鲜花的痕迹。
这是新房的标志,也是闻人牧场古老的传统,祝福着新娘子未来生活如鲜花一样丰富多彩,幸福美满。
屋前的院子里布置了一个青铜大鼎,鼎里面堆满了柴木正熊熊燃烧着,将整个院子照的如同白昼。
火光成了夜幕粉红的轻纱,晚风与火光共舞,粉红轻纱摇曳。
而那屋子里有她的新郎来等她揭晓,闻人翎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屋子,却大跌眼球。
桌子上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和美酒,而谢傅正在大快朵颐,将饭菜糟蹋的杯盘狼藉。
这顿饭菜是为两位新人准备的,用来在慢吃浅饮中培养感情,缓和紧张的气氛。
闻人翎脸色有点难看,这就像是她精心编制的美梦,而这美梦却被她的新郎给破坏了。
谢傅听到铃铛声,抬头望去,哇的一声,顿时被闻人翎美丽盛装惊艳到。
闻人翎却尊美丽女神一般,高贵不可侵犯,动也不动,直到看见谢傅沾着油污的嘴,又朝她伸来油乎乎的手,不由恼怒的将这脏手拨开,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到自己的床榻坐下。
心中有种被他轻视的感觉,如此重要的场合,他竟……他竟如此马虎应付。
想他娶神武峰仙女那阵,可是形象礼仪处处周到,是否将她当做破鞋才如此怠慢。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她会因为一件事而断定男人的全部,而完全忽视男人的曾经。
只要稍微推断一下,谢傅就绝不可能将她当做破鞋。
谢傅却有些懵,回头看着端坐如观音,冷若冰霜的闻人翎,心中暗忖,莫非这是闻人牧场的风俗。
他博学,知道一些地方,吉时未到,新人双方是不能说话接触的。
像他娶鹤情和仙庭那阵,就有很多忌讳,女人十分重视这些忌讳,一件不误遵守,大概是担心破坏这些规矩会带来不好的事。
翎姐是闻人牧场的人,她自然知道这些忌讳,听从她的安排就是,于是继续坐下大快朵颐。
闻人翎本来等他来哄自己,见他居然继续吃东西,不由大为恼火,伸手捉了铺在床榻上的鲜花就朝他头上扔了过去。
谢傅回头陪笑,却迎上闻人翎傲霜斗雪的眼神:“你今晚不要碰我!”
谢傅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可把闻人翎气坏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发作。
看来是能说话,至于能不能接触还不清楚,谢傅笑问:“娘子,你要吃点吗?”
本来就是为两人准备的饭菜,却被谢傅一个人糟蹋的不成样子,闻人翎故意说道:“不吃!”
谢傅哦的一声,笑道:“哈哈,我懂了,这是个新郎准备的,饱餐一顿才有力气相缪,这美酒是让新郎痛饮,好化身禽兽。”
闻人翎冷道:“不准再说这个词!”
“哪个词?相缪还是禽兽?”
“相缪!”
谢傅眯眼笑看闻人翎:“我懂的,上榻是不是也要等吉时,到时候你开口,我就来,就以相缪为号。”
闻人翎见他又说,心中无奈,简直就是个屡教不改的东西。
谢傅当闻人翎默认了,刚才并未饮酒,这时却斟酒自饮,人生得意须尽欢,酒不醉人人自醉,薄薄几杯酒水,洒脱不羁的情绪就打开了,竟唱起歌来。
“君醉玉顽山,明月入幽,沂水弦歌。倘若不见轻舟过,怎有今日合烛缘……”
闻人翎见他对酒当歌,潇洒俊逸,不由心生喜欢,刚才的恼意也消散了,好弟弟真的才华横溢,我能嫁他为妻,真是我的福分。
这时谢傅眯眼笑笑朝她看去,闻人翎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眼神也可以这般媚,看到她心头怦怦地跳。
谢傅高举酒壶,张口豪放接酒,酒落檀口,涎玉溅珠,这股豪放之风看得闻人翎心动连连,想不到好弟弟也有如此风姿,真是让人喜欢。
谢傅收壶闭口咽酒,再张口时候,酒歌迸出:“檀郎谢女眠何处,楼台月明燕夜语,相公,来相缪哇。”
闻人翎轻纱下的一张俏脸顿时羞红,拿出床底长鞭对着谢傅就甩了过去。
谢傅吃惊:“这是什么规矩?”
闻人翎端坐冷道:“训夫!”
谢傅呀的一声:“还有这个规矩啊。”
“有!”闻人翎说着又是一鞭子甩过去。
谢傅嗳的一声,躲了过去。
“嗳嗳嗳,我躲我躲……”
闻人翎哪舍得真打他啊,本意也是想让谢傅来讨好哄她,见他还有模有样的躲避起来,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谢傅得意洋洋道:“你这样训夫可不行,你这野蛮彪悍娘们,不如我来教你如何训妻吧。”
敢说我野蛮彪悍娘子!闻人翎一鞭子就落在谢傅屁股上,这一鞭的力度有如嬉闹,可对于疼痛感觉加诸百千倍的谢傅来说,却疼的大叫一声就窜跳起来。
闻人后苍等人刚进院子就听见谢傅叫声,面色一变就火急火燎的朝房间走去,只感觉连大鼎燃烧的火焰也凌冽如红刀。
几人还没踏上走廊上的台阶,骤地屋内安静下来,不由面色巨变,神师被打死了吗?
闻人翎咯咯笑声传来出来,透着喜悦却让众人毛骨悚然。
谢傅骂声紧接传出:“你这泼辣娘们。”
众人听见谢傅还能骂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神情一凛,简直找死!
屋内的闻人翎大嗔:“你还骂。”她这训夫是完全失败。
众人就要冲进去救人,却见闻人后苍抬起手来,示意众人静观其变,皆因和自己的女儿相处近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女儿用这种语调说话,简直离谱到家。
而女儿也从来不会对他撒娇,一直恭恭敬敬,他多么希望女儿也能向他撒娇一回。
屋内的谢傅笑问:“你就说你泼辣不泼辣吧?”
闻人翎傲气说道:“泼辣又怎么样?”
“泼辣好啊,我就喜欢征服泼辣娘们,越泼辣越好。”
门外几人心中暗忖,不愧是神师,出口就是领异标新。
闻人翎嗔了谢傅一眼,嘴上笑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谢傅笑道:“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想起他昨夜、白天的坏样,闻人翎忍不住脸上一红:“放马过来!”
“受不受哄先?别动不动就恼羞成怒。”
闻人翎心中暗忖,傻瓜,总算开窍了,翎姐早就等你哄了,你肯哄,翎姐哪会生你的气,嘴上说道:“先讲几句好听的话来听?”
“哦,要听好听的话是吧?”
啪的一声,闻人翎手中鞭子狠狠甩地:“哼,不好听就打的你皮开肉绽。”
屋外的人心头一揪,这分明就打算先礼后兵,欲加莫须有的罪名,这也符合闻人翎一贯的性格作风。
却哪里知道闻人翎已经进入状态,在享受与情人调说戏谑的乐趣。
谢傅笑道:“说你美若天仙又显得太俗气了,说你风烧入骨……”突然故意停顿。
屋外的人心中一惊,神师言语好犀利。
闻人翎冷冷瞪着谢傅,谢傅微笑着话锋一转:“我又没有尝过。”
闻人翎刚刚抿嘴一笑就听谢傅说道:“今晚让你袂云汗雨,不知道算不算好听话,你喜不喜欢听?”
闻人翎大恼:“袂你的死人头,我先让袂云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