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说?”
“我们女人大多不会做衣服,也不擅长打造那些复杂的装饰,所以大多时候就用打来的猎物换钱,或者直接用猎物去换置衣服装饰,今天换置一件马甲,明天换置一件外披,后天再换置一双皮靴,大后天再换置一套腰带,肩膀、胳膊、手腕戴着,脖子挂着,男人身上的一套完整的行头,女人不知道要打多少猎物。”
竟是这般,谢傅讶道:“这些都要靠女人,那男人干什么?”
“男人爱女人爱孩子,保护女人孩子,用鲜血用生命。”
伊蓝说着嫣然一笑:“所以今天我给你好好打扮打扮,免得我没有面子。”
“那就拜托了。”
伊蓝认真挑选起来,有时候赠送物品的意义不在于物品价值继续,而是有某人的心,用心为某人做事。
谢傅随意搬弄着店内一些没有见过的小玩意,他也算博学多识,很多东西虽然没见过,大多都能猜到用途。
唯独一件小东西,是一根小棍子,棍子的一端用飞禽的羽毛粘作团状,就像一件精致小型的掸子。
谢傅问道:“伊蓝,这是什么东西?”
伊蓝眼睛一睁,然后扭过头去,抿嘴不语。
谢傅笑道:“怎么不说话。”说着往脸上扫了扫:“既柔软又不变形,莫不成是女人梳眉,或者均匀抹粉的工具。”
伊蓝扭头见他把此物往脸上扫,哎的一声就猛然靠近过来,一把抢走谢傅手中之物。
谢傅更好奇了:“怎么,这玩意有毒不成?”
“毒倒是没毒,就是……”伊蓝说着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你倒是说啊,光笑干什么?”
伊蓝这才低声说道:“这是擦屁股用的。”
谢傅啊的一声,伊蓝立即被他逗笑的花枝乱颤。
谢傅端详此物:“没想到这小玩意竟是拿来擦屁股用的,还真是高级,我还以为北狄是蛮荒鄙地。”
伊蓝笑道:“这是贵族用的东西,普通人可用不起。”
谢傅好奇:“那普通人用什么擦屁股。”
伊蓝反问:“你们大观国寻常百姓用什么擦屁股呢?”
谢傅哈的一笑:“那就没有讲究,身边能找到什么东西往上一抹就是,没有的话就直接用手,然后再洗干净。“
伊蓝应道:“北狄也是一样,揪把草就能应付了事,若是在沙砾之地,就干脆……干脆不擦。”
谢傅问:“黏着不难受吗?”
伊蓝抿着嘴想笑又忍着没笑出来,怎么越聊越偏了,还是正色说道:“马牛羊这些畜生还不是一样,也没见它们有什么不自在。”
谢傅笑笑:“伊蓝,你是贵族中的贵族,你是不是也是用这玩意擦屁股。”
伊蓝脸一窘,抿唇道:“不告诉你。”转过身去继续挑选衣服。
谢傅凑近过去:“你告诉我,是不是?”
伊蓝假装没听见,挑好的衣服往谢傅身上一比划:“你试试这件给我看看。”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试。”
伊蓝没好气:“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多难堪啊。”
“哎,你都是我的爱人了,有什么难堪的,说不定哪天你不方便的时候,我可以代劳,要不我傻乎乎的用手去抹,岂不闹出大笑话来。”
伊蓝拿他没办法:“是啦,快试试。”
马甲,外披,裤子,皮靴,头巾,腰带,纽扣,银的铁的,伊蓝在店铺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满意。
谢傅看着自己戴满挂满了东西,不伦不类的模样,疑惑道:“我这德性,你就有面子?”
伊蓝笑道:“是啦,戴的越多,我越有面子。”
谢傅挥动手臂,身上挂饰叮叮当当,自嘲笑道:“我感觉我是个走街串巷卖货的。”
伊蓝疑惑:“什么卖货的。”
谢傅解释:“就是身上带着一大堆东西,挨家挨户……”
说着骤然扼住,解释再多还不如亲自带她领略那种情景:“没事,我们走吧。”
走出店铺,这时已经天色昏昏,华灯初上。
伊蓝刚才在店内还喜颜悦色,这会却不知为何,神色黯然默不作声。
天黑了,该回宫了,这种感觉就像天黑了该回家了,不舍得和情郎分别。
如果在北狄,他们明天还能再见面,可是这样的机会对她来说却极为难得,她来大观国还是第一次,今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谢傅何能察觉不到,问道:“怎么啦?”
伊蓝没有明说:“说要来骑马的,今天还没骑马呢。”
“大晚上的,怎么骑马啊。”
伊蓝勉强一笑,欲言又止。
“你说。”
“晚上也可以骑马,在榻上骑的那种。”
“哎呀呀!”谢傅激动的直接将她抱了起来,高高举起。
见谢傅如此激动,伊蓝也有点不好意思,轻问:“那你舍得带我回宫吗?”
“谁说要带你回宫了,还没玩够呢。”
伊蓝闻言立即欢笑起来,搂住谢傅脖子,在他脸上热情亲了几口:“我真的不舍得,不舍得,我这辈子从来没想今天这么高兴过。”
“哈哈,能让你高兴,我也高兴。”
说着举起伊蓝转起圈来,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身上佩饰叮叮当当,声音十分悦耳动听。
“傅,要不……就到桢儿王府住一晚吧。”
谢傅可不想到哪里去,不知道秦楚桢又要对他这个母后耍什么阴谋,他倒不惧,就是怕伤了伊蓝的心,推脱着说道:“陛下不是说不得外宣吗?”
“那去哪里?”
“还怕没有地去。”
谢傅说着拉着伊蓝就走。
一会之后就来到长安最繁华热闹的烟花之地,街道两旁青楼林立,锦瑟瑶琴、檐马叮当,牙签玉轴之声不绝于耳。
“伊蓝,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伊蓝又不是傻瓜:“青楼哩。”
“青楼又是什么地方?”
“男人的宵魂地。”
“错,文化的集中之所。”
伊蓝心中好笑,你又把我当无知小孩哄骗,嘴上故意说道:“你该不是想带我来逛青楼吧?”
“对!”
伊蓝错愕:“我不进去这种地方,要逛你自个去逛,我回宫了。”说着扭头就走,竞发起脾气来。
谢傅莞尔一笑,这才是真实有性子的人,犹记得第一次在宫宴见到她,她虽雍容典雅,美丽不可方物,但冷冰冰的也不见一丝笑容,简直就像被膜拜的神像。
追上去,赔笑道:“我们高贵的皇后娘娘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伊蓝敛容,抿嘴不语。
谢傅哄道:“好了,亲爱的皇后娘娘,不要生气了。”
“不要叫我皇后娘娘,我要真把自己当做皇后娘娘,现在就治你死罪,不!赐你宫刑,看你拿什么逍遥快活。”
她瞪着眼睛,涨着个俏脸的模样落在谢傅眼中却可爱极了,忍不住就亲了下来。
伊蓝挣扎道:“别亲我,我生气了。”
谢傅双手捧着她的俏脸,一顿猛攻,直接把守在门口的那两只恶犬给杀了,施展高超的律动之文。
待伊蓝不再挣扎,身体软的如棉花,又温柔起来。
让丁香的夜露在月色的盈照下慢慢融化。
分开的时候,伊蓝十分安静,眉目间也温柔起来,丝毫看不出刚才还气鼓鼓的样子。
谢傅心中不由感慨,还是小韵说的对,跟女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言,只要你征服她,什么都由你说的算。
谢傅什么都不解释,拉着伊蓝的手就走。
伊蓝虽然不是很情愿,还是被谢傅拉着,乖乖跟着他走。
谢傅带着伊蓝前往秦楼后门,都说青楼的门槛高,青楼的后门门槛更高,一般都是青楼娘子避开耳目进出的通道,另外就是某一类特殊的人群,例如谢傅这一种,是掌楼秦湘儿的宝。
既是如此,这后门自然有人看守,免得闲杂人等厮混进去。
远远的就听到叮叮当当的金银环饰摇晃碰撞声,光是听着声音,守门的就知道来的是个西域人,而且算是有身份地位的西域人,因为身上佩戴越多代表着身份地位越高。
不过守门的依然不放在眼里,到了这秦楼就算皇亲国戚也得按照规矩来,何况一个西域人,当下朗声:“这里是秦楼后院私地,贵客请留步。”
谢傅应了一声:“钱管事,是我。”
守门的一愣,待谢傅走近,在门庭灯笼灯光照耀下才看清谢傅的脸,再看谢傅脖子项圈腰挂环,一副西域贵族的打扮,更是露出疑惑的表情来:“谢公子,你怎么这副打扮,小人一时候没把你认出来。”
谢傅莞尔一笑:“不好看吗?”
“不是不好看,就是……古古怪怪的。”
伊蓝气道:“一点都不古怪,是你不懂。”
钱管事把目光落在伊蓝身上:“这位是?”
“我朋友。”谢傅敷衍一句就直接带着伊蓝进去。
钱管事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秦楼可以说是天下美貌集中之地,就拿横眉娘子和可琴娘子来说,随便到一个地方去,那就是镇一州一府的绝色,可是他刚才只是轻轻瞥这西域女子一眼,就被其美貌绝色所震慑住,而且她身上还有种青楼娘子所没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般来说谢傅算是这秦楼的半个主人,他带什么女子回来,钱管事也管不着,不过……
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觉得跟掌楼打着招呼的好。
伊蓝见谢傅一路穿庭过院十分熟悉,问道:“你对这里很熟吗?”
谢傅笑道:“何止是熟,我就住在这里。”
伊蓝闻言,脸又沉了下去,显然很不高兴。
谢傅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回到所在院子,直接推门进入自己房间,昨夜还一片狼藉的房间,这会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
谢傅点了灯,见伊蓝还愣站着,招呼道:“坐下来啊,愣站着干什么?”
伊蓝有点怯生的坐了下来,说来她还是第一次夜晚到男人的家里去,这在北狄是不被允许的,就算两人是情人关系。
伊蓝打量着房间布置,目光最后落在锦帐绣衾的床榻上,今晚我要睡在这张床榻上吗?
想着,心竟怦怦飞快跳了起来,这是谢傅凑近过来,往她颈间一嗅,把伊蓝给吓了一大跳,猛然站起走开几步与谢傅保持距离,弱弱问道:“你想干什么吗?”
谢傅反而疑惑看她,伊蓝也恍悟自己刚才反应过了,轻轻解释:“这陌生地方,我一时有些不太习惯。”
紧接着解释一句:“在北狄就算是情人之间也是不能在男人家里留宿过夜的。”
上回与伊蓝发生关系,他的注意力放在夺取伊蓝身上神脉,伊蓝也心思也放在救他,算不上温馨烂漫,更像是一种仪式,此刻她与自己同处一室,表现得有点紧张生涩,也是可以理解。
谢傅笑道:“那是不是今晚我要把房间让给你,我到外面过夜。”
伊蓝轻轻一笑:“那倒不必,我习惯一下就好了。”
说着有点羞涩的背过身去,轻轻望向那床榻,骑马骑马,白天说的轻轻松松,真的接近了,却又特别紧张。
“先洗个澡好么?”
“嗯。”
“那我去准备一下。”
谢傅大步离开,走到门口,一名丽人刚好踏进屋内,差点撞个满怀,却把丽人惊的嗳的一声:“谢公子,你怎么冒冒失失的。”
谢傅笑道:“海棠姐,你怎么来了?”
年轻丽人嫣然一笑:“谢公子你回来了,我这后院管事要是都不知道,岂不失职。”
谢傅笑道:“海棠姐,你是专盯着我吗?比猫儿还敏锐。”
年轻丽人咯的一笑,媚眼一挑:“掌楼可是特地吩咐过要我多加照看,你这院子也就二三盏灯,这灯一亮,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说着眼角轻轻瞥向背对着的伊蓝,笑问:“谢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正好,有劳海棠姐给准备点热水,我要洗个澡。”
年轻丽人笑道:“是谢公子要洗澡还是其他人要洗澡。”
“有区别吗?”
“谢公子有谢公子的洗法,别人有别人的洗法。”
谢傅笑道:“这是我朋友伊蓝。”
年轻丽人笑道;“哦,我明白了,是这位娘子要沐个浴,不过呢……”
“海棠姐请说。”
年轻丽人咯的一笑:“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洗法,两个人有两个人的洗法,要是两个人洗,我就让人烧多点热水,准备个鸳鸯斛,谢公子,你可要跟我说清楚一点,省的到时候太挤了,说海棠姐不贴心。”
正好他也需洗个澡,谢傅被说的有点心动了,风情洒脱之地,倒也无需遮掩,只是……扭头轻轻望向伊蓝,伊蓝背对着他默不作声。
年轻丽人嫣然一笑:“好了,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