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夜华挑衅道:“你还敢打我不成。”
谢傅才不会上她的当,这一巴掌打下去,他一世英名就全毁了,打岳母这个罪名扣在头上,做再多也弥补不回来。
稍稍缓了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之后,淡道:“不就戳一下,又没少块肉。”
“按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把你摆在菜市场,让走过路过的都戳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谢傅简直笑哭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伱说的是人话吗?不就是戳一下,又没少块肉。”
“怪我,是我说错话了,我最该挨千刀受万剐,我不得好死。”
卢夜华见她示弱,气也消了,明明做了救人的事,却背上一大堆罪,也蛮可怜的。
其实这道坎,她早就迈过去了,只不过刚才旧事重提,一时来气。
谢傅见她表情,似乎有了转机,便好声说道;“岳母大人,其实有些事我们无法接受,是因为我们没有经历过。”
卢夜华瞥了他一眼,你倒是说对了,谁经历过。
“岳母大人,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卢夜华眼神透着说不出来的意味:“又讲故事?”
谢傅一笑:“典可寓言嘛。”
说着便跟卢夜华讲起了医者无忌讳的故事。
卢夜华很喜欢看他满腹经纶,滔滔不绝的样子,或者说她很欣赏。
其实她这一次过来的目的,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去想烦心却无能为力的事情,现在目的倒是达到了。
谢傅讲完之后询问:“岳母大人,你说是生命重要还是礼法重要?”
卢夜华脱口:“当然是……”顿扼一下,故意说道:“当然是礼法重要!”
谢傅愣了一下:“岳母大人,没听明白我刚才讲的故事吗?”
“你的故事我是听明白了,不过我倒也问你,一个女子若是受到侵犯,她是宁死不从保住贞洁,还是苟且偷生呢?”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你问的是生命与礼法,这不就是生命与礼法,怎么就混为一谈了。”
“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怎么了?”
这个千古难题,谢傅一时之间无法给出确切答案,倒是把谢傅给问住了。
卢夜华笑道:“怎么回答不出来?”
“岳母大人,我虽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却可以说说着礼法存在的意义?”
“哦,那你就开始胡扯吧。”
“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
谢傅引用《礼记》原话之后,方才说道:“区别于动物的弱肉强食,人引礼定制,目的是为了人类社会更加和谐,生命更受尊重。”
“然万物万事都有扬有抑,在定制和谐的同时也难免出现高低尊卑,同样是人,有人是帝王,有人却是乞丐,你不能否认旁人会以区别的眼光对待。”
卢夜华反问:“这与弱肉强食何异?”
“当然有异,天地不仁,人却有仁。就拿你我之间来说,若无礼法,只有强弱,你猜是什么结果?”
卢夜华心中暗忖,什么结果,你当然为所欲为。
谢傅见卢夜华不答:“这么说吧,我是一只强壮的公老虎,你是一只软弱的母老虎……”
卢夜华打断道:“我懂我懂,你不必举例。”
当然是直接就骑到她的身上,哪管三七二十一,趁机责问:“你变着法骂我!”
谢傅笑笑:“我想表达的意思是礼法有些需遵有些乃是弊礼,就算是益礼,也有时需遵有时需弃,不能迂腐固守。”
“那你说说什么时候需遵什么时候又该弃?”
这又是一个笼统的问题,谢傅却一针见血:“其实很简单,礼法是为了生命得到尊重,当尊重生命和礼法发生矛盾中,以尊重生命为主,可摒弃礼法。”
不得不说这番话有理有据,把卢夜华说服气了,嘴上却道:“你还真有三口六舌。”
谢傅哈的一笑:“岳母大人,咱讲道理,不狡辩。”
卢夜华心中暗忖,听他这么一讲,倒真没什么,人因为无知而固执,今日聆听受教,却也开阔思想。
学思明理大概就是这么个涵义,嘴上小小夸奖一句:“你还真是学识渊博。”
谢傅笑道:“书如良药,善读之可以医愚,小婿可不想当个愚人,愚到看见岳母大人你生命濒危还无动于衷。”
卢夜华心中暗忖,我相信你还是有这份心的。
“岳母大人,小婿又想到一个故事。”
“又有故事?”
“岳母和女婿的故事。”
“又是什么不正经的故事。”
“正经的很。”
“正经那就将来听听。”
“说的是有个男人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他的岳母也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卢夜华想起上回他讲的那个《爱上岳母》的故事,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我姑且先听,要是又往不正经走,这次我可要好好敲打你。
谢傅瞥了卢夜华一眼,见她神色淡然,才继续说:“有一天这个男人看见岳母落水了,这岳母不懂水性,在水中扑腾呼叫,女婿救我,救我,救我啊,我快不行了……”
这刚听开头,卢夜华就感觉像在听银书一样。
“那男人见了,忙要下水去救,突然却见岳母衣衫被湖水浸湿,衣衫紧贴在那曼妙的躯体上,凝脂肌肤毕现,顿时魄为之荡,魂为之消……”
卢夜华脸沉了下来,忍着不出声。
谢傅瞥了她一样,笑着继续讲:“男人本是知书达礼之人,立即踌蹴不定,我若下水去救,岂不是犯了伦理,一世英名尽毁……就这样耽搁着,当男人回过神来,岳母已经溺水身亡。”
卢夜华冷道:“继续。”
“事后,妻子愤怒责问丈夫为何见死不救,男人说出了自己的苦衷,我若救了岳母大人,见到岳母身体与岳母肌肤相亲,那就是犯伦,岂不将我所读的圣人之书践踏在脚下。”
卢夜华忍不住怒道:“真把自己读成个死呆子了。”
谢傅点头说道:“正是,男人对妻子说,你也不要伤心,岳母虽然死去,却保留清白,我也保住英名。”
卢夜华闻言大怒:“这种男人死一百回都不足惜!既把别人丧母之痛说得如此轻松。”
谢傅就是要这种效果,也怒容附和:“正是,这种迂腐的男人死一百回都不足惜。”
紧接轻轻问道:“那岳母觉得该救了?”
卢夜华责备:“你也读书读成呆子吗?当然该救!”
谢傅义愤填膺道:“若是小婿,哪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跳到水里把岳母大人捞起来,就算岳母大人多喝一口水,我都心疼不已,何况活活溺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