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想说什么呢?”
“没有了。”
谢傅突然发觉正往林子走,扭头看了身后亮着轻灯淡火的屋舍。
“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太女在桃花林。”纱罗将谢傅带到桃花林,就自个离开。
春夜挂月,夜风轻拂吹得满树桃花颤颤,如欲垂折,月光与桃花争辉,四处皆粉,万物隐隐可见。
谢傅轻轻踏入桃林,幽香阵阵袭来,心旷神怡,如登瑶池仙境一般。
穿花绕树,伫立凝望,见花似月,见月似花,人呢?怎么不见踪影。
这时一阵风吹来,花枝摇曳,有几点银光闪耀,原来是一个俏美身影亭亭玉立,仰脸看花,动也不动。
她身穿粉色裙衣,与桃花林浑为一体,如不是头上银翠晃动,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
谢傅止步静视,只觉她样子不是一个皇后,也不是天女,只是像个茫然的女孩子。
或许以为伊蓝给他的印象是尊贵高贵的,此刻这副娇弱安静的模样落在他的眼中,却让他顿生怜爱,同时也为自己此次的目的而感到不齿惭愧。
“伊蓝……”
谢傅轻轻唤了一声,伊蓝双肩微微一颤,却没有回过头来。
以往谢傅虽然会叫她的名字,却会在后面加上皇后的尊贵称谓,虽然也算熟悉,却总觉得差点什么。
她出身便是尊贵之躯,只有父亲和姐姐会这般叫她,是否他已经是亲人中的一员。
正思想着,身后突然传来啊的叫声,伊蓝立即站起转身,朝离她几步之遥的谢傅奔跑过去:“护舒宝卫,你怎么了?”
从恬静冷然蹲坐着到热情奔放只在一刹那之间。
拉扯到大腿的谢傅见到奔来的伊蓝却大吃一惊,害怕在爱慕的女子面前暴露自己的丑态,脸现慌张,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应付,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伊蓝。
满怀关切的伊蓝吃了个闭门羹,疑惑问道:“护舒宝卫,你怎么了?”
谢傅支吾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扭到脚了。”
扭到脚了?伊蓝看着这有些窘促的背影,心中对他猜疑莫名就消失了,轻轻一笑:“我就从没见过这么笨的护舒宝卫,丢人。”
听着她平易近人的语气,谢傅也不禁莞尔一笑:“是啊,我很笨。”
他与伊蓝接触的时间不算长,印象也一直清晰不下来,相比之下,皇后和天女的高贵形象要更深入人心。
“伊蓝皇后,我很笨,你还愿意让我当你的护舒宝卫吗?”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勾起了伊蓝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少女顽心,咯咯笑道:“我才不要这么笨的护舒宝卫,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怎么保护我。”
尽管知道她开玩笑的成分居多,谢傅心中还是一黯:“真的?”
就在谢傅失神之际,伊蓝已经轻走到他的跟前来,给了一个美丽嫣然的笑容:“假的。”
眼前的伊蓝,幽蓝的眸子清澈明亮,眉眼画着淡淡的嫣红,长长的眼睫毛随着笑意微微抖动,一双朱唇带着润泽的光泽笑阖着。
谢傅再次失神,原来高贵冷然的皇后,也能如此娇媚动人,有一种说不出来暧情感觉。
伊蓝突然蹲了下来,谢傅额的一声,伊蓝一双柔夷已经落在他的足踝处,轻声询问:“伤到哪里了?”
她身为皇后却如此卑微,让谢傅心中顿时漾起强烈的满足感,同时又有种被极度宠爱着的感受,人本分自觉的后退一步:“皇后,你贵为万金之躯,万万不可。”
或许皇后这个称呼让伊蓝心生不悦,昂头绷着俏容看向谢傅,责问:“有何不可!”
“皇后,你万金之躯,哪能在臣
“你们这些大观国人就是虚伪做作,我若是不愿意就是皇帝也逼不了我,我若是愿意,就算你是一个乞丐又如何?”
说着冷声:“站好别动!”
不得不说她冷严起来,还真有几分威慑力,谢傅竞老实站着,一双柔软的柔夷就捉住他的脚腕,谢傅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双手大小,手指很修长,手总体却娇小,握不全他的脚腕。
心中有些恼意,这一握却有些用力,很快伊蓝就怕弄疼他,轻轻松开手,问:“哪伤到了?”
“额……就脚腕。”
“那只脚?”
“左脚。”
伊蓝见他应的模糊,也不再细问,一边查看着,一边手指轻触着:“这疼吗?”
谢傅摇头,发觉的伊蓝正低头神情专注,于是应了一声:“不疼。”
“这里疼吗?”
“不疼。”
“这里呢?”
谢傅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感动又好笑,呵的一声。
“你笑什么?”
谢傅只好应道:“有点痒。”
“大男人也怕痒啊。”
谢傅反问:“大男人怎么就不能怕痒。”
伊蓝手指继续试探着,嘴上轻轻说道:“在我们北狄怕痒的男人代表着花心,护舒宝卫你花心吗?”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这世上就没有一个男人不花心的,也没有一个女子不吃醋的,谢傅反问:“伊蓝皇后,在北狄男人可以娶多个妻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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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傅脚上传来疼痛,啊的一声。
伊蓝问:“是这里吗?”
“不是。”
“我当然知道不是,我罚你的。”
“罚我什么?”
“罚你不老实。”
大概被她娇顽的一面所感染,谢傅笑道:“我动也不动,没有不老实,是伊蓝皇后你不老实哦。”
伊蓝不应,谢傅继续调侃:“伊蓝皇后,你对别的男人不老实过吗?”
谢傅脚上又传来针刺般的疼痛,低头见她两片嫣红的指甲尖像蟹钳正掐着他的肉,故意疼叫一声。
伊蓝问:“嘴巴肯老实吗?”
“嗯。”
伊蓝轻轻一笑,又揉了揉刚才掐他的地方。
谢傅心如柔波荡漾,其实疼与不疼真的不重要,而是她所传递的温柔关切。
伊蓝将谢傅的脚腕摸了遍,“到底伤在什么地方啊?”
谢傅心中好笑,知道我伤在哪里,你就能帮我治好吗?看她刚才的举动,谢傅基本可以肯定她头一回做这种事情,卑躬屈膝关护别人。
“可能……可能在脚底吧。”
伊蓝昂头看他,露出一张好奇不解的脸:“你伤在哪里都不知道。”
谢傅又是额的一声,这显然是说谎话的痕迹,伊蓝却突然笑道:“我知道了。”
谢傅倒是疑惑,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就看见伊蓝动手脱下他的鞋,谢傅长途跋涉,今天刚刚抵达长安,可想而知,一股味道就飘散起来,破坏了桃花林的幽香别致。
谢傅闻到酸臭味,本能就要缩脚,伊蓝却给捉住,笑道:“就是伤在这里,你才不愿意告诉我吧。”
在一个高贵美丽的女子面前露出自己的臭脚,谢傅脸皮再厚也大感尴尬:“伊蓝皇后,不臭吗?”
伊蓝微笑:“不臭。”
“真的?”
“虽然味道酸酸的,但是我一点都不反感,好像还挺喜欢的。”
挺喜欢的?这话把谢傅整的一头雾水,伊蓝还有这癖好,你贵为皇后,有这种癖好!
“大概……”
谢傅好奇问道:“大概什么?”
“纱罗跟我说,男人身上的血,男人身上的汗都是男人味,大概这就是我并不反感的原因吧。”
伊蓝一边说着一边在他叫上轻轻按着,看着她洁白干净的手指,谢傅有种完全将她污玷的感觉,心中骤冒邪火,没有束缚的恶龙更加狰狞。
伊蓝突然哧的一笑,谢傅好奇:“伊蓝皇后,你笑什么?”
“堂堂二品大员,怎么穿着一只破袜子。”
谢傅感觉脚底有几处凉飕飕的,大概这些日子走的路多,把袜子都给磨破了,笑了一笑,他倒不至于如此窘迫,但是这种情况偏偏让伊蓝撞见。
伊蓝手指勾了勾那几个破洞,指尖突然顽皮的挠了他的脚底,痒的谢傅颤着身体笑了起来。
伊蓝也咯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止住笑声:“你这么怕痒,一定很花心。”
谢傅突然疼叫一声。
伊蓝哼的一声:“又装傻。”
谢傅叫唤:“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伤到了。”
伊蓝立即轻轻揉了起来:“是这样吗?”
谢傅假装倒抽冷气:“对对对。”
原本以为伊蓝要给治疗这子虚乌有的脚伤,却见她就这边轻轻揉着,嘴上轻声询问:“疼吗?”
谢傅还能怎么回答,“嗯,好像舒服许多了。”
伊蓝喃喃说道:“小的时候,我很顽皮,经常弄得一身是伤回去,每次我三皇姐就这么轻轻帮我揉着,很快就不疼了。”
“这么神奇?”
伊蓝嫣然一笑:“我也感到很神奇,三皇姐的手就像灵丹妙药,只治愈我身上所有的伤透,有一次我也跟你一样好奇的问三皇姐。”
“三皇姐跟我说,治愈伤痛最好的方式就是心里想着不疼了,对方很快就不痛了。”
谢傅莞尔,这显然是哄小孩子的鬼话,笑道:“伊蓝皇后,你三皇姐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不!我三皇姐是个坚强冷酷的女人,她比北狄任何男人都要刚强不屈,只有我受伤的时候,她才会流露出温柔的一面来,让我感受到她是我的亲姐姐。”
“三皇姐跟我说,坚强的灵魂不畏任何伤痛,我也从来没见过她哭过,无论她流多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