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桢此话不无道理,均知道七鬼武道修为并不高,皆因修习无形诡步这门身法,丢魂失魄半人半鬼,道途夭折,武道之路难有大成就。
七鬼均有从一品强者手中从容逃脱的能力,也算有失有得。
而鬼后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远超过秦楚桢的估计,所以秦楚桢方有此断定。
一个人如果实力傲然,何须向人解释,自证身份,白雾蒙绕中没有鬼后的形也没有鬼后的脸,唯有一双森瞳朝秦楚桢望来:“秦楚桢,你要不要下来亲自证实。”
尤讳淡道:“你是不是鬼后都不重要,今晚都要受擒于此。”道袍拂拂,散发着作为道门十二幼道的傲气,袍上所绣仙鹤图案尤为鲜明。
鬼后开口:“鹤袍尤讳。”
“既然识得是我,还不束手就擒。”
娇笑传来:“法溪的手下败将,本事不见增长,口气却是大了。”
尤讳心中被扎了根刺,清淡的脸色立即阴沉起来,当年在竞选道门十二幼道的时候,他风头一时无二,在年轻一辈已具天才之名。却败在名不见经传十五岁少年法溪手上。
在那一届的十二幼道竞选之后,也流出一句话——能克制天才尤讳,唯有法溪。
后来这句话又精缩成三个字——法克尤。
这三个字也印在道门历史上,而尤讳耻辱的成了这典故,金句中的人物。
这些年尤讳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想洗清此辱,可恨那法溪竞弃道从释,当起和尚去。
鬼后淡笑:“法克尤。”
这三个字让尤讳破防:“你这贱鬼找死!”
剑化寒芒光电带起漫天剑气往鬼后卷去!
场外众人只感觉周身如落冬雨,遍体生寒。
这就是道门十二幼道之一,鹤袍尤讳的真正实力。
秦楚桢见尤讳全力以赴竞拿不下鬼后,脸上露出复杂难辨的表情来,她真的是鬼后吗?
什么时候,只能鬼祟行事的鬼也能与幼道相提抗衡。
黄鹤颤抖道:“她真的是鬼后!真的是鬼后!”
只有鬼才最了解鬼,此话从黄鹤口中说出来,鬼后身份已经无疑。
鬼后淡问:“黄鹤,你怕了吗?”
“我不是害怕,我是激动,踏入鬼途也能有如此成就!”
秦楚桢听到黄鹤的话,朝张凌萝望去,眼神带着督促,你还不出手。
未等张凌萝开声,黄鹤已经使着无形诡步,无声无息的朝鬼后靠近,手上有粼物,想故技重施。
秦楚桢眼神颇为期待,以鬼制鬼到底是什么结果,骤听传来一声惨叫。
只见化为黑影的黄鹤刚刚靠近,立即现出原形,胸口有一股血柱飙出,手上的粼物洒在自己身上,冒出青烟开始腐腐蚀衣服肌骨,却是自食其果。
秦楚桢大惊失色,同样是鬼,黄鹤在鬼后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显然黄鹤才是七鬼该有的实力,只能鬼祟躲藏,并无强战之力。
而眼前的鬼后是七鬼中的例外。
尤讳真气激荡之余,冷声:“不要插手,我要单擒此鬼。”待见黄鹤已经倒地一副凄惨模样,愣了一下。
鬼后冷笑:“班门弄斧。”
同时是鬼,黄鹤这鬼魅无息身法就没有丝毫优势了,单以此点而论,鬼后才是那个捉鬼钟馗。
张凌萝不惊反喜,黄鹤死了,死得其所!
“展师叔,把黄鹤带回来。”
展镇堂表情严肃:“玄女,黄鹤死了!”
张凌萝见黄鹤身体在粼物的腐蚀之下,滋滋作响冒出青烟来,顾不上解释太多,一跃就来到黄鹤的身边,手中玉扇一扫,扫去黄鹤胸前衣物残烬,只见粼物已经将黄鹤胸前骨肉腐蚀一大片。
独孤长老看见黄鹤这副惨死模样,还不大怒!
手指剑对着黄鹤胸前腐肉切割分离,避免蔓延腐蚀。
血肉飞溅,张凌萝那张俊美的脸容溅满鲜血,一时间好似化身屠夫。
这个过程也只不过几息,展镇南吃了一惊,心中大为震撼,都说玄女心狠手辣,对宗内弟子也不当人看。
今日亲眼所见却大为改观,就算黄鹤死了,也要让黄鹤有个全尸。
骤见有黝黑之物朝玄女飞袭,七分心神锁定在鬼后身上的展镇南,立即持剑飞身抢救,叮的一声,一剑斩落此物,却不过是一细缕发,看来黄鹤之死,正是被此缕发洞穿胸口。
展镇南此时只感觉鬼后深不可测到可怖地步,再不与尤讳联手拿下鬼后,今晚他们都要死在这里,当下加入战阵。
看见展镇南前来相助,尤讳也不敢再托大一人独擒鬼后。
展镇南作为玄宗五玄之一,岂是泛泛之辈,修为已至二品巅峰,离踏入一品只有半步之遥。
他平生对手之中,也只有在杀神魏无是面前吃了大亏。
尤讳身穿鹤袍就是实力的象征。
两人并驾,两剑齐驱,与影物之状的鬼后激战,杀气漫空,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
尤讳凭空御物,八名天宗弟子身上的金丝就汇集在上空,交缠一起缔结成网状,金光闪闪有如降魔缚鬼的仙宝金网,嘴上沉声:“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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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镇南立即领会,双眸强亮,使出绝招来,只见剑气水银泻地般朝鬼后铺盖而围,他只需要约束住鬼后一瞬即可。
金网罩下,鬼后周身森雾消烟,鬼风荡尽,现出真身来。
身段高挑,一身黑袍黑帽裹身,圆润杏感的曲线,优美到足可扣动任何男人的心弦。
秦楚桢看着现出真身的鬼后,微微眯下了眼,一个荒诞的猜想在脑海冒了出来。
这时墙头传来惊讶呼声,这名黑衣孤鬼面向鬼后,一动不动似十分震惊。
秦楚桢朗喝:“留活口!”
铁血却已经趁机一刀斩下,尸分两半,鲜血炸开好似烟花。
直至此刻,八名黑衣孤鬼方才悉数斩杀,而三人也真气耗费不少,手脉酸软。
这一战不算凶险,却是少见的激烈。
原本以为能够轻易斩杀八人,但实际却并非如此。
这些孤鬼极为机敏,反应奇快,以至于他每出一刀都要先气机锁定对方,后再斩杀,尽管如此,仍可能白白挥霍气力而徒劳无功。
这就导致每斩杀一人都要费上不少力气。
同时还要时时刻刻提防对方攻击,毕竟这是生死搏杀,稍有不慎就命丧黄泉。
石开山和丁万星两人就是因为与孤鬼一脉没有交手经验而负了伤。
不由心骇,这孤鬼一脉要是有八百一千人,真可以抵上千军万马。
“石捕快,丁捕快,你们没事吧?”
“只是受了轻伤。”
两人身上血迹斑斑,显然不似受轻伤而已。
三人终于站了黑衣孤鬼的位置,以掎角之势伫立墙头,朝院落望去,见鬼后现出真身来,却是既惊又讶。
惊是心惊鬼后终于现出真身来,形象非但没有想象中那般阴森瘆人,其优美的身段、绰约的体态,镇定自若的气质都似足女圣。
这就是鬼后!便似铁血这等武道中人都油然生出惊艳而生敬的强烈感觉。
讶是讶,鬼后既已现出真身来,尤讳和展镇南两人联手怎么还没有把她拿下。
回想刚才对付那八名孤鬼的激烈艰苦,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尤讳凛声:“鬼后!这次看你往哪跑?”
尤讳的话并没有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看鬼后镇定自若的样子,哪有一点要逃跑的样子。
她可是鬼后,鬼中皇后,这个称谓名副其实!
展镇南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剖尸的玄女,显然已经有撤退之心,这鬼后还是留给别人来对付吧。
夜风温和,恢复春天的气息,吹拂着鬼后袍帽的边角,所有人的目光忍不住朝她一片漆黑的面容看去,所见却是在月光下的金属反光,她还带着面具。
秦楚桢的表情耐人寻味。
鬼后笑道:“尤讳,你的执念很深,我可以帮你战胜法溪。”
尤讳心中骇然,鬼后一句话就穿过他的层层掩饰,直达他的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曾到释门找法溪交手较量,却发觉与法溪的差距更大了,在法溪面前,他的天才之名沦为平庸,这是他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哼,大放厥词,鬼后,你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鬼后抬掌,雪白修长五指却同如来法印。
展镇南与尤讳一样,离鬼后很近,在她抬掌瞬间立即感受到一股难以呼吸的窒息感,本能激退!
然尤讳在这股强大压力面前,却持剑而进,一副要撼动山岳的决心,只是他的动作落在众人眼中却无比缓慢,有如撑伞行走在劲风之中。
终究还是一步一步,剑尖一寸一寸的朝那带着面具的脸逼近。
剑尖处如置熔炉红光灼灼,此为锋首,足可见其中难以形容气劲较量。
鬼后轻笑:“尤讳,你配当我鬼奴。”
鬼奴!
鬼后五指一握,展镇南只感觉一股有如大海漩涡的强大吸力,拉扯着他要将她卷入吞噬,御气抵挡的同时,又连忙激退。
只见尤讳手中剑软的如绳一般扭曲成一团。
噼啪噼啪声传来,密集得好似新年炮竹声,尤讳全身骨头断折无数,伟岸的身躯骤得蜷缩成一团,然后就化作一肉大球贴在鬼后的手掌心。
鬼后捉住这颗人球,化作一片云,奔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