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罗那容得谢傅这般糊弄过去:“我问你要不要?”
话已出口,不要就是不敬,谢傅看向皇后,轻问:“皇后娘娘的意思呢?”这什么跟什么嘛。
皇后压住心中奇怪情绪,冷声说道:“谢大人还需我多言吗?你心中难道没数?”
“那就……要吧。”
纱罗冷声:“肯定一点。”
“要!”
纱罗转头答应:“皇后娘娘,他答应了,可护可舒可宝,愿护愿舒愿宝。”
皇后这才恍然大悟,扑哧一笑,招手让纱罗过来。
谢傅却是晕头转向,心中根本没底,西域女子难道都这么大胆直接么,就算如此,你也是大观国的皇后啊。
虽说历史上,太后、皇后,甚至是公主,豢养小白脸的例子不少,可你这般明目张胆也太过分了。
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可不要毁了我心中对这两个字的形象。
见两人窃窃私语,心中越发七上八下,这是我逼我造反吗?
当皇帝的有二样不可让,其一江山,其二皇后。
见皇后微笑望来,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纱罗朗声:“谢傅听懿旨!”
好突然啊!谢傅愣了一下就跪了下来。
“吉祥皇后口谕:现敕封谢傅为护舒宝卫,可带刀进入后宫,赐护舒宝令牌一块,以作身份凭证。”
“什么玩意?”
皇后扑哧一笑,很多时候她并不像个皇后,更像个蔼然可亲的普通女子,
纱罗却是肃容沉声:“护舒宝卫!”
“哦,护舒宝卫。”
心中却是暗惊,这什么护舒宝卫若是皇帝封赐还说的过去,皇后你封我一个护舒宝卫,让我可以带刀进入后宫,这么明目张胆,是要害死我吗?
纱罗沉声:“还不领旨谢恩。”
“臣谢傅领旨谢恩,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纱罗忍不住说道:“傻乎乎的,没得到过赏赐吗?”话虽如此,嘴上却是挂着笑意,调侃的意味多一点。
谢傅笑应:“赏赐倒是得到过不少,不过没有得到过这么大的赏赐。”
“皇后娘娘,这护舒宝卫是几品衔?领俸多少?”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还是明码标价的好,一码归一码,我对你还有不轨居心呢,将来下手的时候也不必客气。
“纱罗自会与你详说。”皇后应着对纱罗道:“去把令牌拿来。”
还有令牌,想来是筹谋已经,可你遇到我也不过几天,那这块令牌是早就为小白脸准备的,想着目光轻瞄皇后。
凑巧皇后也在看他,被逮了个正着,微笑道:“你在想什么?”
谢傅呵呵一笑:“没敢想什么。”
“纱罗说的没错,傻乎乎的,你的机灵劲呢?”
“在皇后娘娘面前,我不方便太机灵。”
皇后又忍不住扑哧一笑。
谢傅发觉她其实很爱笑,跟在宫宴时的清冷寡言截然不同。
过了一会,纱罗取来一个箱子,表面积上厚厚一层灰尘,行走间箱子上的灰尘荡落,在烛光下灰蒙蒙一片,足见上面的灰尘有多厚。
纱罗止住脚步:“皇后娘娘。”
“打开。”
箱子有锁扣,却没有上锁,纱罗打开箱子,谢傅好奇望去,只见上面盖着一块彩绸。
纱罗拿开彩绸,映入谢傅眼中却是一块几乎填满箱子的大石头。
谢傅古怪问道:“这就是令牌?”
皇后微笑:“是!”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谢傅脸上别提多奇怪的,难不成我以后进宫都要腰揣着这块大石头,那别人还不是把我当傻子。
再看那块石头一眼,虽也不知道什么质地,但至少也有三五十斤。
两女神情在无声中变得庄严,只见皇后将手指放在嘴巴,轻轻咬了一下,却啊的叫了一声。
谢傅也感觉什么庄严的仪式,却被皇后这叫声给整的哈的一笑。
纱罗狠狠朝他瞪去,皇后却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然后用力对着自己手指尖一咬,这次倒是没叫,只不过那双好看的柳眉皱的都弯。
这楚楚动人的模样让谢傅立即想起一个典故,西施颦眉。
皇后闭目,姿态圣洁华贵,气韵美丽平和,左手拈指作莲花,右手用沾血的手指在那块石头上写着谢傅看不懂的符文,檀唇微动却是无声。
只见这块石头似去尘现玉般竞变了颜色,紧接着这块石头似生活的动物一般开始变化形状。
一番变化之后,石头中间现出凹槽,凹槽内一块薄如蝉翼的亮片,泛着琉璃一般的光泽。
谢傅不由啊的一声。
皇后摊开手掌,这块亮片飘浮起来,美丽轻薄的像一片蝶翅,然后安然的落在皇后晶莹如玉的手掌心。
谢傅叹为观止,看着那块奇异亮片,不由神情肃穆起来:“这就是令牌?”
皇后微笑点头。
“这怎么戴在身上?”
“我帮你戴,你过来。”
谢傅哦的一声,刚刚走了一步,就猛地停下脚步,再走近触动寻脉符,他可就要当场亮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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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都酝酿的如此和谐,这剑一亮,那结局都不敢去想……
“过来啊。”
谢傅摇头。
“你害怕什么,我不会害你的。”
谢傅心中暗暗叫苦,嘴上说道:“不敢近身亵渎皇后娘娘。”
皇后好笑:“你又不是没亵渎过,怎么变得如此胆小。”
纱罗不悦:“你磨磨蹭蹭干什么!”
谢傅额的一声:“等会,我有点紧张,出去缓口气。”
皇后好奇:“他古古怪怪,干什么去?”
谢傅干什么去,当然是去绑剑啊!
谢傅绑好剑,大大方方的朝皇后走去,待走到寻脉符触发的距离,骤然一个趔趄,脸色一涨,沉了口气之后,咧着腿大步向前。
皇后看出他举止古怪,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谢傅声音闷沉沙哑:“有点激动!”
皇后轻笑:“激动什么。”
激动什么,听过男人叫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叫两声,保证绘声绘色。
“那把衣服脱了吧。”
“脱衣服干什么!”
纱罗早就不耐烦了:“让你脱就脱!”
谢傅立即怼道:“那你现在脱给我看!”
纱罗为之气急:“你……”
“你都做不出来,凭什么让我这么大方!”
“谁想看你!”
“我想看你,那你脱不脱。”
纱罗发飙:“你找死!”
“好啦。”
皇后打断之后,对着谢傅说道:“这只是一个仪式,你不要担心。”
谢傅十分为难,皇后倒是十分耐心,轻声询问:“怎么了?”
“能不脱吗?”
纱罗代为回答:“不行,要脱的一件不剩,而且要行五轮投地之礼。”
五轮是指两手、两膝、头顶,五轮投地也就相当于顶礼膜拜之礼。
“那我不要这个令牌了。”
皇后嘴角笑容顿消,黯然失落道:“你刚才答应过我的。”
谢傅有些不忍心,却又十分为难。
皇后柔声道:“你有话就说。”
“皇后娘娘,在你面前光着身子,我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皇后轻声说道:“在受礼的时候,身体是神圣纯洁的。”
可惜我的时候是邪恶丑陋的。
“我可以闭上眼睛。”
皇后说着阖上双眸,面容庄严平和。
谢傅扭头看向纱罗:“你先出去。”
“快点!”纱罗大步离开厅堂。
谢傅这才解开衣袍,解衣声窸窸窣窣,谢傅内心生出百千种奇怪,她是皇后,我竞在她面前宽衣坦白,这不就是死罪!
忍不住朝她看去,见她面容庄严平和不生变化,恰如活菩萨一般让人生出虔诚膜拜之心。
心也就静,身上一衣不挂,五轮投地。
无声中,一只手似乎从天上探到人间来,指尖在谢傅眉心一点,随着天外仙咒梵梵,谢傅眉心似开了一个口子,某种神秘的能量就钻了进去。
谢傅心神皆颤,如置身异世空间,那里热到骨头都能融化,一只温柔而冰凉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臂上,凉意刹那间游遍全身,驱散熔热,
谢傅平静安宁,如永浴于神迹。
直到一声平和仙音飘来:“好了,我的护舒宝卫。”
谢傅心身才从那异世空间归回,经历了一场奇妙的旅程。
抬头,皇后已经睁眸微笑看他,谢傅一刹那,心生弟子二字,毫不关心她睁眸闭眼。
正如她方才所说,他的身体是神圣纯洁,可坦诚于天,日沐万物,万物没有美丑之别。
谢傅骤觉胳膊一疼,方有无衣之耻,皇后扑哧一笑,两人同归人间……
天快亮了,纱罗带着谢傅离开。
谢傅看向自己胳膊上那巧夺天工的雪豹纹样,泛着光泽如鲜活一般的与自己肌肤融为一体,感觉皇后跟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类似这般的身体纹样,他只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看到过,现在她是混沌死地的主人。
谢傅再笨也知道,这令牌纹样有着莫大的象征意义。
笑着问道:“夫人,这护舒宝卫是不是护着皇后娘娘舒舒服服?”
纱罗疑惑:“你说什么,什么舒舒服服的?”
谢傅干笑:“那这护舒宝卫是干什么的?”
“【舒】是北狄皇只,护舒卫就是护着皇只一脉的勇士,而护舒宝卫就是当中最独一无二的存在,这在北狄是崇高的殊荣,天女赐你护舒宝卫,也就是赐予你这崇高的殊荣。”
谢傅干笑:“皇后娘娘这么看的起我啊?”他是大观国人,赐予他北狄殊荣干什么。
纱罗颇有深意说道:“天女很看的起你,你可要全心全意护着她。”
谢傅问:“那我这令牌方便向别人展露吗?”
“谢大人,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天女不只是大观国的皇后,她还是吉祥天女,这是她的权利,就算是皇帝陛下也无权干涉,从你被赐为护舒宝卫那一刻,你已经是天女的人,天女的宝贝了。”
谢傅笑道:“这么信得过我?”
纱罗冷笑:“天女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天女已经是主宰你生死的主人,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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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傅啊的惊呼一声,感觉自己物化了。
离开皇宫,崔三非竞一直在宫外等候,见谢傅出现,立即上前:“大哥,怎么样?”
谢傅笑道:“能怎么样,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
“那皇后娘娘?”
“这事过去了,以后没事了。”
崔三非嘿的一笑:“我就知道没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
国子监祭酒苏长宁的府邸,苏府。
在三公主秦楚裳的闺卧内,秦楚裳闭眸盘坐于榻上,一副安然闲适。
而苏长宁盘坐于离秦楚裳一丈远的地面上,身上冒出灿烂夺目的红光,焰焰熊熊如燃火。
苏长宁是国子监祭酒,官居三品,掌管朝廷文道考核。
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长安文廷的廷主,统管着整个京畿道的文道。
从苏长宁身上泛起的红光,可以看出他的文道修为已经达到【正玄】,他是一名在灵山文廷也难得一见的红衣玄者。
可此刻为秦楚裳施展祝词真言的苏长宁,脸上汗水有如雨滴,足可见其心神消耗之巨大。
“公主,可容我休息一会。”
“苏大人,这样就不行了,又如何助我安然渡劫。”
秦楚裳说着却是睁眸,微笑道:“罢了。”
苏长宁身上红光散去的一瞬间,浑身脱力的瘫倒在地,口鼻已经流出丝丝鲜血,显然是心神耗费过度的迹象。
秦楚裳毫无怜悯,轻笑:“苏大人,你跟你儿子一样都是废物。”
苏长宁露出怒容:“公主,别说整个长安,就算整个京畿道也再找不出一个红衣玄者了。”
秦楚裳微笑:“我知道,所以我才找你,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嫁给你那废物儿子。”
苏长宁一脸敢怒不敢言,好声劝说道:“公主,微臣劝你还是早点收手吧,你所修习的功夫邪恶至极,乃是逆天之法,这不是武道正途。”
“不逆天,我修习来干什么。”
“我若心神消耗殆尽,不能为你施展祝词真言,你必死无疑。”
“苏大人,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弃吗?像你这种安于享乐的人,永远无法明白我的决心,我的路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成功要么死。”
“当然,如果我活不成了,你们一家可就要给我陪葬,咯咯。”
“公主,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苏大人,那你就想想办法,为了你一家的安危,你一定能够想到办法的。”
“公主!微臣都已经把命献给你了,你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