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刻我很想看见公主一脸污秽是什么样子。”
三公主做了一个掏丝帕的动作,可是手上什么都没有,用衣袖擦拭谢傅胸前的呕吐物,淡淡道:“你很坏,男人都很坏,都喜欢看到美丽的东西露出它最丑陋的一面。”
谢傅能感受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流露出柔弱的姿态,这样的姿态能激起男人的攻击欲。
谢傅想要拿开她的手,三公主却先把手抽了回去,转身就行:“这样擦不干净,跟我走吧。”
谢傅并没有立即跟上去,站着原地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
三公主也没有停下脚步,她的背影很自信,挂在腰间的剑很长,跟她金色紧身裙内那双腿一样长,她的剑很优美,剑鞘表面的纹理跟裙摆上所绣的凤凰一样华丽。
刚才那把剑出鞘的时候,谢傅看清了是一把锋利的剑,却不知道她裙内的腿也如此这般。
有种强烈的感觉,苏怀章就她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是否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看了远处的含元殿一眼,他并不想在大殿里待太长时间,便跟了上去。
无声同行,一个没问去哪里,一个没说去哪里。
直到来到一间屋子前,遇见一个宫女,三公主才开口道:“准备一盆清水送过来。”
进入房间,谢傅见房间格局颇雅,问道:“公主,这是你的寝室吗?”
三公主哧的一笑:“你没来过皇宫吗?”
“第一次来长安,也是第一次进入皇宫。”
“皇宫很大,分内院外城,我在寝室在内院很深入……很深入的地方,需要蜿蜿蜒蜒走很长的路,一般人到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
三公主咯的一笑:“除非硬闯。”
谢傅笑笑。
三公主轻笑:“不过硬闯可是很危险的哦,一不小心就会死于非命。”她最后声音放得很轻,就像在说悄悄话一样。
她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谢傅,谢傅在她的注视下闲适的保持沉默。
十息……百息之后,双方依然保持沉默,眼神表情却无丝毫僵硬不适的趋势。
不是情人,为何这般无声对望。
“公主,清水来了。”
直到宫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谢傅才先开口道:“我是个守规矩的人。”
三公主却答非所问:“谢大人是个经历很丰富的男人,不过呢?”
“公主请说。”
“不过呢,男人有时候明明已经污秽不堪,却还觉得自己单纯的像个男孩。”
谢傅一笑:“有趣,足以让人自我反省。”
“有趣吧。”
三公主说着已经自然的拧干毛巾为谢傅擦拭衣服上的呕吐物。
谢傅想起崔三非的话,觉得她会趁机做出一些撩拨的举动来。
但是没有,她就是单纯在给他擦拭衣服,那么从容,那么理所当然,让人产生一种关系不俗的错觉。
宫女站着等候,三公主说了一个“茶”字,宫女便退了下去。
三公主擦拭好了之后,说道:“喝杯茶,晾一会。”
话刚说完,宫女就端茶进来:“公主,茶来了。”
“放下。”
谢傅也是品茶高手,茶在桌上,已经闻到茶香高扬:“好茶。”
“哧,还没品尝就知道是好茶,真的假的?”
谢傅看了一眼茶水,黄亮油润,已经心中有数:“那我品一品再点评。”
三公主却抬手阻止:“慢着,我先考考你,这是什么茶?”
“此为青茶,青茶产地有两,一是江南东道,二是岭南道,相比于江南东道的铁观音、岩茶,梅占青水,岭南的青茶并不算出名。”
“但实际上,岭南有一珍品,名冻顶乌龙,这杯中茶,茶叶紧结,色泽乌褐亮润,宛如一条乌龙。”
三公主鼓掌:“此茶正是岭南贡品冻顶乌龙,谢大人果然茶中高手,那你可知这茶是什么时候的茶?”
“秋茶。”
谢傅说完之后,方才呷了一口:“茶香高扬醇郁,可惜回甘余韵不足,正所谓春韵秋香。”
三公主眼波流转,破有深意笑道:“这一杯“秋茶”可否为谢大人解酒?”
谢傅心中轻笑,跟我说黑话,我既识得这并不远传的冻顶乌龙,又哪会不知这个典故。
“公主,晚上还是不要喝秋茶的好,免得精神过于振奋,彻夜难眠。”
“哦,那我是表错情了?”
谢傅盯着三公主的脸看。
三公主笑问:“怎么这般看我,我脸上长东西吗?”
谢傅笑问:“公主是不是经常心慌心悸?”
“是,特别是看见像谢大人这般英俊男儿的时候。”
“那是因为公主殚思竭虑而生胆热,若不注意可要面目黄疸,公主这美貌可就无脸见人了。”
“哦,这么严重?”
“我有一法可解,公主可是愿听。”
“谢大人请说。”
“用罗望子熬成浆,敷全身可起到预防作用,公主也能保住美丽颜面。”
三公主咯咯娇笑起来:“谢大人就像宫里的那些御医,总喜欢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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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谢傅先回大殿去了。”谢傅说着起身。
“谢大人,茶还没喝完。”
“我晚上不习惯喝秋茶,一口就好。”
三公主当着谢傅的面将茶一口饮下:“我却特别喜欢秋茶!”
……
含元殿这边,皇后娘娘出的题将所有人给难住了,无论文武大臣还是文人名士都埋头苦思,完全没有心情欣赏歌舞。
好生生的一场宴会变成一场考场会试,很多事一旦过了就适得其反。
秦楚成这边,一众侍从官将字分门别类,然后再排列组合,平仄对了,韵脚又不对,韵脚对了,平仄又不多。
不管尝试了多少种组合,都不能组合出最完美的结果来……
这道题难就难在,解什么没说,完全是靠自己去猜可能性。
当尝试不对,就否决自己的判断,没有进行更深入的思考,而且在世间压力之下,也容易造成人的思路不过放松活跃。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着解诗,例如万国使团这般,他们知道争不过大观国这些臣工、名士,自顾自的饮酒欣赏歌舞,享受着盛大宫宴的乐趣。
另外一种就是崔三非这种不学无术的,他是来玩的,又不是来找头疼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从来不是他感兴趣的东西。
崔三非更喜欢看到苏怀章举止放诞不羁的样子,这让他有一种操控并改变别人的满足感。
苏怀章兴致高扬,竞不自量力的端起酒杯朝不远的尚书令说道:“柳大人,喝一杯吧。”
尚书令淡淡的看了苏怀章一眼,并没有做出任何饮酒的举动来。
这一下子刺激到苏怀章敏感的自尊心来,不悦说道:“柳大人看不起怀章咯。”
这还用说,一个掌握尚书省的权臣又怎么会看得起靠公主上位的驸马,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苏怀章不是祭酒家公子,就算背着新科状元的身份,只怕连他柳府的大门走进不去。
尚书令冷笑一声:“苏公子喝醉了。”
苏怀章大手一挥,傲道:“我可没醉,这是我的本色,你们只知道我是驸马,却忘了我也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吗?”
尚书令讽刺道:“苏公子既然将状元挂在嘴上,不如解解皇后娘娘所出的诗。”
“诗我最在行。”
说着也不问什么诗,解什么,人就站了起来,喊道:“我来解!”
此刻左边众人正在冥思苦想,苏怀章这一声喊无疑是一鸣惊人。
所有人心中一凛,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万国使团那边也暂停欣赏歌舞好奇的看向这位年轻公主。
就算是圣洁华贵的皇后娘娘也似动容,把目光落在苏怀章的身上。
苏怀章从没感受到如此这般瞩目,特别是嫁给公主为夫之后,心情激昂澎湃,朝场中大步走去。
这股气势的确很唬人,有种独一无二、非我莫属的味道。
谢傅返回悄悄落座,对着崔三非低声问道:“苏兄这是要去干什么?”
崔三非笑道:“驸马爷想出风头,去解什么诗。”
谢傅好笑道:“我走开的时候,你是不是又灌了他不少酒?”
崔三非反问:“大哥,这不好吗?你看他现在昂首挺胸的,多像个真男人,早些时候可比龟还龟。”
谢傅没有多说,苏怀章才学不弱,怎么说也是个状元,解诗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
因为苏怀章闯入场中,歌舞只能暂止,皇帝大手一挥,舞姬就退了下去,将场地留给苏怀章一人。
皇帝见身边皇后动容,向皇后介绍道:“这位是苏祭酒家的公子苏怀章,楚裳的驸马。”
皇后应道:“一表人才,临堂不惧,气宇轩昂。”
皇帝微笑:“很少听你这么夸人。”
“怀章!”
听到皇帝老丈人的声音,苏怀章本能腿软,竞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若是平时自然引起哄堂大笑,不过此刻却没有人笑出来,皆因“我来解”这豪言壮语就压他们一头。
皇后微微笑道:“性情本真自我,我喜欢。”这话声音不大,只说给皇帝一个人听。
跌倒之后,苏怀章连忙起身行礼:“陛下,臣下喝了不少酒,殿前失仪,还请陛下赎罪。”便是皇帝老丈人刚才一叫,就让苏怀章瞬间酒醒一半。
皇帝微笑:“今日宫宴,尽欢尽乐为主,无需过多拘束这些礼仪。”
“是。”
“怀章,你可是解出皇后娘娘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