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蕉叶夜色丛染红巾。
屋檐洒雨滴,烟气袅袅起,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长发引涟漪,裙角沾石梯,淡衫薄罗半裙遮来月圆倚。
谢傅坐在书房一边弹琴,一边想着雨夜荒屋的那个夜晚。
想着小韵在离开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公子,如果我要到很远的地方,永远不会回来,你会不会想我。
公子,这世上有个女子喜欢你,她叫小韵。
……
谢傅想着,双手停了下来,轻轻触摸自己的嘴唇,似有余香,永不消散。
这几天想小韵的次数竟比婉之还要多一点点。
或许这院子就是小韵的主场,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她的气息和影子。
又或许是她能感受到这个十分霸道的女子,否极泰来的内在温柔。
小韵,你长什么样子呢,突然谢傅好像眼睛能够看见,看清晰而不是心中朦朦胧胧的一团温柔。
小英声音飘来:“公子,在想什么呢?”
谢傅笑道:“小英,你知不知道王家四颜?”
“公子,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你就说你知不知道?”
“听说是听说过,不过她们都好神秘,我都没有见过。”
谢傅道:“你知道她们都叫什么名字吗?”
“额,听说她们四人是夫人从二十年前陆续收养的,分别取名是青、红、皂、白,专门负责保护小姐的。”
青鸾、红叶,谢傅见过,嘴上问道:“小英,你对白有多少了解。”
“公子,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不过听说她喜欢穿白衣,乌衣卫私底下都习惯叫她白衣。”
小韵会是白衣吗?谢傅问道:“白衣现在何处?”
小英笑道:“公子,这个问题我能回答,白衣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不过前一阵子好像回一个叫雷渊宗的地方。”
雷渊宗?是拜在雷渊宗门下吗?据他所知九姓十三望与儒门诸宗一直都有错综复杂的关联。
“小英,白衣这人性格怎么样?”
“公子,我不知道,不过燕语姐是小姐的贴身婢女,她与白衣应有接触,燕语姐应该能够回答公子的问题。”
谢傅笑了笑,问燕语还不如直接问婉之,只不过他要见到婉之,只怕要二个多月后。嘴上又问:“皂呢?”
“这一位就更神秘了,甚至连乌衣卫都很少提起过她。”
谢傅哦的一声:“这么神秘。”
“是啊,听说皂很喜欢医术,得到夫人亲授,学得夫人一身医术。”
谢傅闻言心头一颤,在与小韵的接触中,有一次他见识到小韵对医术的高深见解,莫不是小韵就是皂。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小韵是王家四颜之一,另外二个他见过,小韵不是白就是皂。嘴上问道:“还有呢?”
“听说皂有一双黑色的眸子,任何人都不能去看她的眼睛,一跟她目光对视就会发疯。”
谢傅笑了笑:“哪有看见别人的眼睛就发疯的,有的人天生长的凶,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罢了。”
小英应道:“是啊,我也觉得没有可能。”
“黑不就是皂,一双黑色的眸子,不就是皂眸嘛!”
谢傅说着骤然神情一凛,皂眸,魔医道娘苏皂眸!
医术高超。
有一双黑色眸子,别人看见了就会发疯。
变态一般。
全部对得上,如此说来魔医道娘苏皂眸就是王家四颜之一。
那小韵就是白了。
谢傅哑然一笑,自己跟王家四颜倒是缘分不浅,除了青鸾还比较生分,其余三人算十分稔熟了。
等我和婉之成了亲,身边有这四位绝顶高手当保镖,到了哪里都可以横着走。
小韵,你叫白衣吗?还是你正常一点。
小英见谢傅表情有异,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谢傅回神一笑:“没事。”
小英十分关心:“公子,你突然提起这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谢傅岔开话题:“小英,我想看书?”
小英咦的一声:“公子,你眼睛都看不见,怎么看书啊?”
谢傅直接道:“你给我念。”
小英弱弱道:“公子,我虽然识字,但是字认不全。”
“没关系,不认识你就跳过。”
一会小英拿来书,在谢傅面前念读了起来。
小韵念书声美腔圆,节奏抑扬顿挫,就像一首曲子韵味醇厚,让人听了很是享受。
小英呢,念起来是字字平音无力,时而停顿生涩,直听得谢傅昏昏欲睡,心中暗忖,还是小韵好,不由偏心起来。
骤得一笑,这吃醋鬼,知道我说她好,应该会很高兴吧。
这时小英开口:“公子,这个字我不认识,马什么牛勃。”
谢傅道:“牛溲马勃,意思是普通的东西只要运用得宜,也可以变废为宝。”
小英立即崇拜道:“公子,你真多才。”
谢傅心中莞尔,这算什么多才,是你太浅薄了。
过了一会小英停下问道:“公子,这个冬日可爱是什么意思?”
“冬日可爱这个成语出自《左传》,意思是跟冬天的太阳那样让人感到温暖。”
小英道:“倒也容易理解,公子,你真是冬日可爱。”
谢傅哈哈一笑,赞道:“不错,懂得活学活用了。”
一会之后,小英又问:“公子,这个惨绿少年又是什么意思?”
谢傅正要解释,小英却打断道:“公子你先别说,让我从字面理解一下。”
“额……是不是被人戴了绿帽子,很惨很惨啊。”
谢傅顿时捧饭。
“公子是不是我说错了。”
谢傅止住笑意,解释道:“惨绿就是浅绿,绿衣有若春色让人如沐春风,身心愉悦,惨绿少年就是穿着浅绿色的少年,指衣着讲究,风度翩翩的英俊男儿。”
小英扑哧一笑:“哦,公子你真是个惨绿少年。”
“嗳嗳嗳,小英,这个成语从你口中念出来,听起来怎么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随后,小英陆续有些字不识得,遇到不懂的成语总要停下问谢傅一下。
谢傅本来是想听书,现在倒变成教学了,没一会耐心就被小英磨没了。
“小英,书就念到这里吧。”
小英却很感兴趣道:“公子,我不累。”
你是不累,我累了,嘴上问道:“小英,今天是什么日子。”
“二十一了,公子。”
谢傅讶道:“二十一了,这么快?”
“公子,你忘了,两天前是观音菩萨成道日,你才吃了豆汤。”
谢傅站起:“小英,拿上笛子,我们走。”
小英讶道:“公子,去哪啊?”
“横笛北派宗师角度深,这个月二十一,要在金陵举行横笛交流会,我不知道跟你说要多打听留意吗?“
小英闻言啊的一声:“我给忘了,公子,那我们赶紧赶过去。”
谢傅一笑:“无需着急,这会三伏天,天气炎热,口干舌燥避暑不及,谁还会心情吹笛,我想要这交流会,要等落夜清凉方才进行。”
……
婉园,王夫人的房间。
王右通与司马韵雪对立而坐。
三日前的重选,王右通得到众多长老的支持,正式当选为新的王阀家主。
这个身份虽不至于说号令天下,也算统领一方。
当然事情会如此顺利,王右通用了点手段,司马韵雪也没有从中作梗。
成为王阀家主是一件大事,除了一些必要的仪式,随后要以书信的形式告知其他名阀,其他世家名阀的家主收到书信,会亲自登门道贺。
不便亲临的,也会派辈分更高的人亲自上门来贺,以示尊重。
因为路途远近,这种情况会陆陆续续持续一个多月。
王右通这三天忙的不可开交,这会才抽出空来,特意来见司马韵雪一面。
王右通虽然已经成为王家家主,看着眼前的女子,却不由自主的保持一贯的凛然,或是因慕生畏吧。
尽管……
他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卑微的温柔,就像宠着婉之一样,无论婉之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来。
大概察觉到王右通眼神的异样,司马韵雪目光骤然一定,王右通立即感受到一股冷漠无情。
这双美丽到有若星辰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感,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司马韵雪突然展颜一笑,王右通本应该欣喜若狂,可这丝笑容很浅却又似乎轻蔑。
太朦胧难测了,朦胧到他恨不得拨开层层迷雾,看到真相。
“大嫂,我这一次能够当上家主,多谢你了。”
司马韵雪淡道:“客气了,二叔当之无愧。”
当之无愧四个字落在王右通耳中很是悦耳,至少他已经与大哥站在同一高度,大哥能做到的事,他也同样能做到。
剩下的只有用时间去慢慢了解这个虚伪的女人,这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大嫂,此次特意抽空过来,除了向你表达感谢之外,还有一些事情要向你交代,大哥的仇,我肯定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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