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道:“走吧,上街买菜去,要不然晚上我们两个都得饿肚子。”
司马韵雪回神展笑:“谢公子,你等着,我这就去。”
司马韵雪还真的像一个办事的小婢兴致勃勃的走出书房,突然停下脚步。
堂堂的名阀夫人需要自己买菜吗?她没买过菜。
整个王家每日所有吃的和用的都是由
而且据她所知,金陵百姓每日都将最好的菜肉挑选出来,供给王家。
王家所吃所用却是外面购买不到的最好品质。
这些谢傅倒是淡淡笑道:“着急什么,你知道买什么吗?”
这话说得司马韵雪有点不好意思。
谢傅笑道:“跟着。”
跟着?不是我带路吗?
很快谢傅就向司马韵雪证明他不是一件普通的瞎子,从书房到出大门口,如何穿庭过院,有几道门,有多少台阶,有多少个门槛,都了然于胸。
司马韵雪心中感慨,当瞎子也可以这么帅,
出了大门就是琵琶街,琵琶街和秦淮大街相连着,隔了一个十字路口。
刚走没几步,一名公子突然盯着司马韵雪看,惊叫一声。
看他样子却是惊讶得都快闭过气去。
司马韵雪太美了,美得好似仙谪白天落凡尘,简直没法用言语来形容。
秦淮大街的那些美娇娘与眼前仙谪相比,瞬间成了胭脂俗粉。
司马韵雪见有男人盯着她看,冷冷一笑,王右通都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盯着我看,正要略施惩戒。
这名公子看见司马韵雪竟对着他笑,这番仙女投笑立即让他灵魂儿如脱窍,身体颤如抖筛,然后竟直接晕了过去。
司马韵雪错愕,侧头看向身边端正从容的男儿,不比不知道,一比就高下立判。
谢傅问:“小韵,出了什么事?”
司马韵雪微微笑道:“没有,有位公子被我迷倒了。”
谢傅哈哈大笑:“那你一定长得很美。”
司马韵雪问道:“谢公子,你想知道我长得什么样子吗?”
谢傅一笑:“想啊,不过无论怎么长,都是一双细眉底下两只眼,一个鼻子高高翘,点上一张樱唇。”
绝色美人是不容易见到得,一者太少,其次太过于惹目。
就像绝世珍宝,总是藏匿在某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司马韵雪笑了笑,谢傅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可怎么长,差别可就大了。
她举袖掩面,再放下来,绝色玉容已经换了一张脸。
一张很丑的脸,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巴,比雪还要白的脸颊变成微微泛黄,肌肤粗糙不再光滑,长满麻子。
这番神奇变化若是落在旁人眼中定会认为是仙术,其实这只不过是一种类似于景教易容换形的功法。
像司马韵雪这样的绝顶武道高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谢傅眼睛看不见,全然不知,还以为身边站着的还是原来的那个小韵。
临近黄昏的街道上,人已经多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天边洁白无瑕的云朵变幻颜色,成了云霞。
一缕一缕,像色彩斑斓的彩带,这些颜色斜照在街道建筑上,将人间笼罩在一种绮丽的景色之中了。
也似乎给每个人披上了彩色的霓裳。
这是春夏之交特有的景色。
人声车声萦绕耳畔,司马韵雪平静无波的心也不禁喜悦起来。
司马韵雪一直觉得自己是尘世中人,来到尘世她成了夫人,也变得端庄典雅。
也并非刻意如此,她静起来,加上美丽的形象就成了这番形象。
只有在七彩云天那个神仙地,她才会像一只飞鸿。
此刻感觉,这尘世间其实也挺好的,她其实也挺喜欢的,因为突然的喜欢而喜欢。
以前在这尘世为婉之而活,为付托而活,现在又为谁而活呢?
可以为自己吗?
看着前面带路的男人。
阳和启蛰,品物皆春。堇荼如饴风禾尽起。
看着,司马韵雪竟站在街道中央,呆呆看着。
以至于一辆马车从她身后疾驰而来也不察觉。
谢傅听到马蹄的声音,扭头吩咐一句:“小韵,站一边。”
司马韵雪只是微笑,小韵……小韵……多么亲昵的称呼,我只准你一个人这么叫。
谢傅没有听到小韵的回应,又叫了一声。
一个汉子的声音传来:“前面的小娘子快让开啊。”
谢傅闻言走前一步,鼻子猛嗅,在混杂的汗臭味中寻觅一丝独特的清香。
然后他就循香而近,腾出手拉了小韵一把。
马车从身边疾过,汉子破口骂了一句:“找死啊!”
司马韵雪却被谢傅接住,一把抱个满怀,身子和脸就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双臂膀自然而然就搂住她娇俏的后背。
司马韵雪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谢傅身上的气味熏得她如痴如醉。
男人身上的味道不是应该臭烘烘的吗?为何如此好闻。
原本泛黄的脸颊硬生生透出莹莹淡红,纯美的像少女的晓色安然。
司马韵雪感觉自己是鲜活的,美丽而纯粹,会脸红心跳。
甚至是化身为人儿佳肴,端到他的面前供给他品鉴。
再美味的菜肴没人吃,凉了最终还是要倒掉,不是吗?
谢傅只是将小韵护住,就松开了手。
司马韵雪感觉似被别人从高空抛下一般,心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竟不知廉耻的渴望让他再抱一下,然后谢傅只是站在她的面前,双臂已经垂下,绝对不会再抱她的感觉。
司马韵雪莫名来气,用力推了谢傅一把,冷斥:“你干什么!”
这一推竟推得谢傅趔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力气好大啊。”
司马韵雪趁机责问:“你刚才干什么?”
谢傅站起,拍拍屁股后面的尘土,笑道:“我干什么。”
“谁让你抱我。”
谢傅一副公子的语气,淡笑道:“抱抱又有什么关系。”
司马韵雪美眸圆睁:“抱抱又有什么关系。”
知不知道在王家,多看她几眼都要挖眼珠子。
是我表现的过于随便吗?还是我过于廉价,玩玩没有什么关系。
谢傅笑道:“比起受伤,抱抱又有什么关系。”
司马韵雪沉声道:“对于我来说,宁愿受伤也不愿意让你非礼。”
谢傅哈哈大笑:“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娘子。”
这话听起来充满讽刺,司马韵雪脸上表情冷若冰霜,谢傅对她的所作所为,高贵不可侵犯的她有一百个理由杀了他。
但是她又无数个理由去特别宽容,他背着自己,血肉模糊露出白骨的双足奔跑着带自己离开禁地。
他是婉之的爱人,杀了他,婉之会悲痛万分。
还有,她发现她根本下不了手。
以至于她竟能容忍这样的讥讽,所能做的只能像个小娘子发发脾气。
“你是说我人尽可夫咯。”
如果谢傅此刻能够看到她的表情,他相信肯定的回答一定会人头落地,嘴上笑道:“我倒觉得人尽可夫只不过凑巧爱上了好几个男人。”
好讽刺啊,把人尽可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这比讽刺还要讽刺。
不行,我受不了他这么嘲讽了。
可我该怎么做,毁灭他吗?
谢傅笑道:“走吧,我来跟你好好聊聊这真正的冰清玉洁。”
司马韵雪跟上:“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可饶不了你。”
谢傅道:“真正的冰清玉洁在于灵魂,而不是肉体,若是一味拘束于俗礼,就会得不偿失。”
说着就把一个公子救了一位落水妇人,最后妇人因为手臂被公子碰到,斩断自己手臂跟司马韵雪讲了出来。
“小韵,你说这是不是很愚蠢。”
司马韵雪道:“这不一样,斩断手臂当然不可取。”
谢傅道:“其实一样,以微见大罢了,所以很多事要拿得起放得下,拿不起注定碌碌无为,被琐事所束缚,处处放不开手脚。放不开就会疲惫不堪。”
“就像我刚才我若拘于俗礼,没有拉你一把,你要是被撞伤撞死,我一定会内疚不已。保你安全,就算有非礼之嫌,惹了一句责备又有什么关系。”
司马韵雪道:“这么说,是我骂错了。”
谢傅笑道:“没骂错啊,你恼羞成怒是正常反应,要是说公子快抱紧我,是不是很下贱啊。”
司马韵雪闻言露出古怪的表情。
谢傅低声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刚才其实想再抱一会。”
司马韵雪闻言一呆。
谢傅哈哈一笑:“可我得装啊。”
司马韵雪笑了一笑。
一会之后,来到乌衣巷卖菜的街道,街道两旁传来热闹的叫卖声。
从西边宅院到这里和从琵琶街到这里距离其实差不多。
谢傅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也就省去了摸索了解的过程。
双眼看不见,一路行着竟熟络的向两旁的小贩打着招呼。
司马韵雪惊奇无比,感觉似乎没有失明一样,双眼看得清清楚楚。
李婶的声音飘来:“谢公子,大大的松江鱼,活蹦乱跳。”
两人走近,李婶朝丑陋无比的小韵看去,轻轻问道:“这位是谁?”
谢傅随口应了一句:“这是小韵,长得挺美是不是?”
李婶嘴咧了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前这位小娘子虽说不是最丑陋的那种,但是她的爹妈也太会生了,该美的地方都反着长。
反正她多看几眼的话,早上吃的可能要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