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按在谢傅的背脊下,真气自炁穴夹脊而入,要试探谢傅的筋脉情况。
谢傅却拨开她的手,淡淡道:“我没事,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好。”
端木慈站起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有。”
谢傅应着立即盘腿闭目练功。
“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告诉我?”
谢傅睁开眼睛看了透着关切的端木慈一眼,立即又闭上眼睛,嘴上淡淡应道:“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
“我……是不是我逼你太紧了?”
谢傅不应,端木慈又柔声道:“我今天给你一个时辰去玩,可好?”
谢傅刚想拒绝,转念点头笑着应下:“好。”
端木慈这才露出笑容:“你以后也不必跟我耍这些小把戏,直说就是。”
谢傅故意说道:“我不这样做,跟师傅你有商量的余地吗?”
“先练功吧,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端木慈会心一笑,转身离开山洞。
吃着早饭的时候,端木慈比平时话多,不停的跟着谢傅搭话。
反而是平时热情主动的谢傅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端木慈终于问道:“傅儿,你怎么了?”
谢傅突然开口:“师傅,刺穿你肩胛的人叫什么名字?”
端木慈闻言一讶,沉吟一会之后,淡道:“我的仇人很多,他是其中一个。”
谢傅问道:“他是你的爱人吗?”
端木慈心头一颤,“你胡说什么?”
谢傅胡编道:“因为我知道,如果师傅你不愿意的话,这世上没人伤的了你,如果师傅不是心甘情愿挨这一剑的话。”
端木慈没有应声。
“师傅!是你的爱人吗?”
端木慈淡淡一笑,似乎是与不是都没有什么想干。
谢傅竟责问道:“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所以师傅一直拒绝我吗?”
端木慈脸色一变,猛然站起,冷若冰霜的看着谢傅,似乎在说,你再敢提起这事半句。
谢傅微微一笑:“端木慈,我骗你的,这一年多内,我一直爱着你,偷偷爱着你,我每日每晚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你以为我不在乎吗?我很在乎,你以为我能够从容面对了你吗?我却是比当初爱你更深。”
端木慈脸色瞬间煞白,娇躯似乎因为愤怒而在微微颤抖着。
谢傅却凛然不惧的看着她。
端木慈并非愤怒,而是恐惧,恐惧从她的心底蔓延到全身,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可她又必须做些什么,将一切斩杀,可这并不似挥舞刀剑一斩了之那么简单。
端木慈垂下眼眸让自己平静下来,镇定下来,嘴上微笑道:“是,他是个伟岸的男儿,很了不起,尽管他一直隐忍背负着痛苦,却依然坚强,我
谢傅心碎,妒忌,他能从端木慈的语气中感受到这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如同那肩胛的那道伤疤已经成为永远的烙印。
他大声喊道:“可你也同样疼我。”明明知道争夺不过,却依然想要争夺一点地位。
端木慈嘴角露出温柔而甜蜜的微笑:“慢慢的我就爱上他了,我爱他,我最多疼你,你不能与他相比。”
端木慈说着睁眸看向谢傅:“这就是我永远不会爱你的原因,你死心了吗?”
端木慈的话像一把无情的剑洞穿他的心房,瞬间鲜血淋淋,谢傅痛的欲死。
他身体摇晃一下,咬牙责问道:“可他为什么要伤害你。”
“我愿意,无论他如何伤害我,我依然爱他,因为我明白他的苦衷。”
端木慈的话像利剑一般在谢傅心房狂刺,这一回她要将他的心完全刺死,再也不会有任何生机。
谢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容看上去却是那么凄惨。
端木慈不敢看向他,垂下眼眸,她知道她看见他的表情,一定会心疼的不得了,她怕她会心软松动,说出安慰他的话来。
安静无声,时间流逝着,却是那么漫长煎熬。
“我心死了,它不再跳动。”
谢傅捉住端木慈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处。
端木慈面容平静无波:“你会遇到你爱的女子,你会为她而再次跳动,却不是我。”
谢傅笑了笑:“也许。”
端木慈微笑:“一定。”
“端木慈师傅,我可以抱你一回吗?”
“不行!”端木慈应的非常果断。
“在此之前,给我一点活下去的念头,给我一点活下去的意义。”谢傅的声音如同的卑微的恳求着,
端木慈差点就应下了,可她怕自己也会忍不住,她站了起来,淡淡道:“痛苦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专心练功就万事皆空。”
说完,端木慈转身走出山洞,她走的很快很快,待感觉离谢傅足够远的时候,却猛然停了下来,情绪激动的喘着气,她好想哭。
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我已经断了发毁了容,你还爱着我,你到底爱我什么。
她狂奔着,不停的狂奔着,只想奔向尽头,永远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我要教他解开月阴死篆的方法,我要离开他,早一点离开他,永远离开他……
谢傅在山间茫然走着,端木慈给他一个时辰,他可以用来散心,却感觉一辈子都散不干净。
为什么人世间的情爱如此苦涩痛苦,可却让人飞蛾扑火的奔向前呢。
不知不觉的走到山巅,或许这处地方就是他内心归属。
谢傅望向那张石床,走了过去,睡这样的石床不凉吗?
谢傅在石床上躺在下来,此刻娇阳正悬,背后的冰凉却透衣而入。
丝毫感觉不到半点暖意的一张石床,那石像就足够温暖她吗?
那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子,如她所说那般是个了不起的伟岸男儿吗?
那石像她一定如珍宝一般珍藏着吧。
谢傅下床沿着石床寻找,突然他看到有一处奇怪的裂纹,有别于天然裂纹的整齐。
谢傅蹲下轻轻拨动,竟有松动,谢傅轻而易举的就将松动的地方取了下来,却是一块镶在石床侧门的方正石头。
取下这块方正石头,露出一个洞内。
洞内似乎被人刻意掏空,谢傅将手深入洞内,洞内很空阔,很快谢傅就摸到石头,应该说是石像吧,似乎不止一尊。
谢傅将石像从洞内取出来,想要好好看清楚端木慈所爱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目光落在石像面容的一瞬间,谢傅却惊呆了。
这栩栩如生有如真实的面容竟是他。
竟是他!
谢傅难以置信!
心头却怦怦博动,一股极度亢奋的眩晕袭上脑际。
也许她只是凑巧也给我雕了一尊,毕竟我也是她疼爱的徒弟。
太过于震撼,以至于谢傅不敢相信。
他颤抖着手再次伸向洞内,这一次期待、紧张、忐忑……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在石像拿出来的一瞬间,谢傅竟闭上眼睛,好好的调整自己的呼吸之后,才睁眼望去。
那面容刻的还是他!
这让谢傅增加了一份信心,他再次伸向洞内。
还是他!
谢傅激动的都快喜极而泣,就像一个伤心绝望的孩子,突然间得到了所有的幸福,心头像迸出的泉水的泉眼,不停的冒出来快乐,迅速侵遍全身,飘飘如登极乐。
还是他!还是他!
谢傅将洞内的石像一尊尊的拿出来,这洞似乎是个无底洞,似有永远拿不完的石像,无一不是他。
端木慈师傅到底雕刻了多少尊。
看着这石像竟多到将眼前堆上小山,谢傅也似乎能看到她每一个雕刻的夜晚。
谢傅似释放压抑两年多来情感,对着山谷大声喊道:“端木慈,你爱我。”
“原来你爱我。”
你爱我。
三个字似乎在向这天地宣誓,回响着。
谢傅激动万分的奔跑着,他要马上跑到端木慈的身边,紧紧的抱住她,他要放肆的叫她一声慈慈。
他要高高把她抛起。
他要吻她。
他要在她耳边说出他压抑在心头的所有思念。
他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像个孩子一样在山林中奔跑着,脚下骤得被藤条绊倒,却又立即站起,突然却止住脚步。
端木慈师傅既然爱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拒绝的那么坚决,甚至不惜断发毁容。
为什么!
谢傅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肯定没这么简单。
他压抑住心中的狂喜,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的往山巅走。
将那一尊尊石像放回原位。
师傅为什么要隐藏呢,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知道呢。
是因为我们师徒关系,有悖伦理,不能相爱吗?
是啊,端木慈师傅是那么清高圣洁的人,她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端木慈师傅,你好傻啊,宁愿自己痛苦忍受,宁愿让我如此痛苦,徒弟我是那么爱你,爱到愿意毁灭这天地,摧毁这天地所有规则。
或许你不够爱我,你还不够爱我,所以不能像我一样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或许你所说的是真的,你的心底还藏着一个深爱的人,他曾经伤害了你,让你退怯不敢。
不管如何,现在我知道在你心头并非全无地位,就算那个人曾是你深爱的男人,我也有信心去战胜他。
就当徒弟我无耻的诱惑你,这恶我来做,这罪恶我来承担,世人定下的规则我来摧毁。
你依然是清冽洁绝的白莲,所以的恶名我来承担。
谢傅将石头塞回原位,似乎从来都没动过一样。
端木慈,我来了。
慈慈,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