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节度使这五个字说出口,就算是于世飞,脸色也难看至极。
节度使之间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其中弱小之辈,大概也就拥兵三四万,统辖一两州。
稍微强大些的,至少也是五万大军的家底,在三四个州域之内,仿佛皇帝一般,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而西境节度使肖恒,在所有节度使之中,可为前十之列。
他所在的西境边疆,接壤突厥,一直以来大.大小小战役无数。
几乎是个立功的无上之地。
而在突厥六皇子闹事之后,大周与突厥的关系,几乎已经落入冰点,这般情况下,朝廷特地允许他在战前拥有高于其余人数倍的兵权。
有这些东西打底,肖恒手下如今的兵甲,估计能有接近十万人的标准。
所谓将领,他们的地位自然与手下的兵甲挂钩,有如此雄厚的底蕴,肖恒的地位自然不必多说。
而青崖帮……
他们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也不过是因为背后有几位正四品的大人撑腰罢了。
旁人都以为他们风光,说起来也不过是正四品手下的狗。
可即使是那几位正四品,面对肖恒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孙子一样的角色。
差距可想而知。
于世飞最担心的莫过于此。
他知道李君言的地位超然,几乎凌驾在所有朝臣之上,仅次于李玄武一人。
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后者如今可是解甲归田,无权无势,虽然他的威严在短时间大概不会有所动摇,他一句话,朝中大概也会给几分面子。
可终究是无根浮萍。
旁人给,肖恒却未必给。
于世飞现在是摆明了站在李君言身边之人,万一他输了,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
大家的生死都被绑在一起,逃也逃不开。
但于世飞始终注意着李君言的神色,却不曾察觉有任何异样。
这个男子的面色仍旧如以往一般,平淡到了极点。
于世飞甚至有时候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李君言动容的。
该说不说,因为青崖帮后台的关系,他对朝臣还算是有些了解。
但有些东西,并非他能接触得到的。
李君言此时其实心中也微微一愣,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肖恒也掺和进这件事里了?
接触过几次后,李君言清楚,肖恒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定位。
一个边疆大将,掌管不少的兵甲,他的存在只
要停留在皇城,就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要是安静待着就算了,反而自己带人来一个桂宁城找麻烦,不是平白给自己添乱?
只有一个原因。
他欠了赵玉刚的人情,这个人情必须还。
而赵玉刚也大概与他说了什么不是大事之类的话,否则肖恒不会来。
他自行行动就已经足够麻烦,若是在内地动手,必然会造成朝堂人心动乱。
到那时,就算肖恒没有造反之心,也定然会被人冠上如此名头。
孰是孰非无人在意,他们只要一个剪去他羽翼的机会。
这混账怎么一下子如此糊涂?
李君言叹了口气,站起身。
罢了。
随后看向于世飞沉声说道。
“我知道了,再有消息,便让人送信前来。”
“是……”
于世飞一愣。
这就完了?
他本以为李君言至少该给个处理的办法。
否则被肖节度使惦记上,这可不是好玩的!
但李君言似乎全然没有这个心思,仿佛肖恒出现对他来说也不是大事。
虽然心中仍旧有些担忧疑虑,可看着李君言如此淡然,于世飞似乎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淡定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身为主心骨的李君言
都如此淡定,那他这个藏在暗处的棋子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毕竟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嘛。
他怕什么?
李君言此时也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就这样,若是再有什么消息,记得与我说一声就是。”
“是,恭送大人。”
于世飞亲自将李君言二人送出后门。
这一次易水并未相送,只是让二人自己离开。
一路上,李君言都在暗自揣摩。
赵玉刚,再加上个肖恒,这样的阵容,自然完全不足以对李君言造成任何威胁。
他只是疑惑,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肖恒愿意放下身段帮赵玉刚的忙。
不过赵玉刚是户部侍郎,掌握人事任命。
大概是肖恒想要身边的某人进入朝堂吧。
管他了。
李君言揉了揉脑袋,不打算继续想下去,反正这俩人也没法影响到自己,既然如此,想这么多作甚?
如此原路返回,很快便是穿越巷道,回到了陆家客栈的院子中。
但刚刚将马匹拴好,人都还没进去,便是听到里头传出一阵有些不爽的声音。
“司马公子,最后一次警告,不要继续烦我,否则后果自负。”
“顾姑娘,在下当真不曾有恶意,只是
想要与你讨教一番……你又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
两道声音清晰传入二人耳中。
李君言有些疑惑,抬脚走入院子之中。
一打眼就看到小楼外的台阶上,众女排排坐,正在看戏。
就连许久不曾露面的武清辞都在其中。
而在院子正中央,顾引桥满脸烦躁的对着一名年轻的华服男子皱眉。
那男子却依旧不依不饶,始终跟在顾引桥的身后。
不是司马皓又是谁?
在李君言进来的一瞬间,台阶上,陆乐涵率先察觉,笑着站起身对着二人摆手。
“李哥哥回来了!”
众女闻言,顿时将目光都落在了李君言的身上。
司马皓也是一愣。
趁着这个机会,顾引桥一闪身,到了李君言身边,好似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情况?”
李君言脸色有些怪异。
怎么所有人都在看戏的样子?
这个司马皓干了啥?
闻言,顾引桥忍不住揉着额头说道。
“这人死皮赖脸,非要找我比试身手,当真是烦不胜烦。”
话语之中可知她今日究竟承受了何等折磨。
“哦?”
李君言听到这话,不由冷然一笑。
找顾引桥比试?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