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早已经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先前那位舵主的话,已经有了些许示好的意思。
显然并不打算与李君言这个不知底细之人为敌。
但李君言丝毫不给一丁点面子。
那人的意思很简单。
原本大张旗鼓前来,便是要顾引桥为昨夜之事付出代价。
青崖帮身为桂宁城一方大势力,他们的人,不是想打就能打的。
既然做了这等事情,当然要付出一定代价,以此来稳固青崖帮的威望。
只是李君言的背景实在深不可测。
而以顾引桥展现出来的身手看来,代表青崖帮这一方地界身手最强的红棍都接不住一招,他们几人自然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有如此护卫,李君言的身份更为神秘莫测。
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江湖之人自然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只要李君言顺着台阶往下走,他们当然便会示好李君言。
至于那点损伤的颜面,用陆见吾二人来代替,也不是不行。
却不曾想到,李君言如此强硬。
竟是要为了两个落魄的废物,与青崖帮为敌?
这是那位舵主不曾想到的。
“阁下当真要如此?”
易水微微皱起眉头。
“在下易水,青崖帮桂宁城分堂舵主。”
“阁下既
然有如此背景,应当也该知道我青崖帮在桂宁城的地位。”
“就算阁下的背景深不可测,身边又有这般护卫,但也不是胡作非为的理由。”
“她一人再强,能过我青崖帮千万帮众?”
易水说出这话,虽然仍旧带些恭敬的味道,但其中已然夹枪带棒。
隐约威胁。
他本来还觉得,桂宁城如今出现这么个人物,能结交还是结交为好。
但只是仗着自己的背景,就敢如此蛮横无理的,也实在少见。
敬酒既然不吃,他也不介意让李君言吃吃罚酒。
给你点面子,你真要上天不成?
李君言一手拖着下巴,冷笑道。
“怎么,阁下是要以势压人不成?”
“青崖帮威严,不容玷污。”
易水没有回答,只是沉声道。
“呵……好一个威严不容玷污。”
李君言笑出声来。
所谓青崖帮,不过是个马匪帮而已。
这样的存在本就是不合律法的。
就算是当初的赤马帮,也不过是在揭阳城的扶持之下,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罢了。
如今你倒好,居然将这种东西放在明面上。
一个依附于某些人的帮派,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附庸。
之所以存在,不过是上面的人还没有抽出手来
处理。
毕竟看不上眼。
这天下名为大周,不是你青崖帮。
风声太紧,必是死劫。
这件事情都不明白,你还混什么江湖?
李君言心中冷笑不已。
“行了,李某也不打算与尔等为难。”
说着,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扔在众人眼前。
“你们之所以在此,不过是陆掌柜欠了你们两千四百两的债。”
“按照大周律法,钱庄借债收取一定复息,数月时间,应当偿还两千七百两,这里的银票有三千两。”
“拿着钱,滚。”
李君言说得轻描淡写。
但越是这般姿态,越是让易水头皮发麻。
随手就是三千两?
这人到底是谁?
这可是三千两啊!
这么多的银两,已经足够一个小镇一年的徴税。
但在这人手中,却好似是几张废纸一样,被扔了出来。
一个眼神,易水身边之人会意,捡起那银票查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如何?”
易水强装镇定的问了一句。
三千两啊……就算他如今是青崖帮舵主,想要攒下这么多银两,都有些麻烦。
很难想象,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握如此巨款。
但这应当还远远不是李君言的极限。
毕竟就算除开先前扔垃圾一样的
态度之外,便是一个正常人,不会为了给一个刚认识的人平事,就拿出自己全部身家。
很有可能,这里的银票,对于李君言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那下属战战兢兢回答。
“舵主……是真的……万通钱庄的印章……不会有假。”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几乎吓晕当场。
万通钱庄,那可是大周几大钱庄之一,名下产业遍布大周。
在所有商会之中都颇具声名。
有他们的印章打底,这些银票的真实性,自然也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可能。
易水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跳了跳。
果真如此。
他自问已经尽可能的高看这少年一眼了,却不曾想到,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人。
你说说你,哪个大家氏族出来的子弟,要是暴露身份,整个桂宁城不得当做皇帝一样供着。
非要隐瞒身份来桂宁城这么个小地方,还要给一个破落户出头?!
当真是大少的日子过得烦腻了,就想着找些刺激的是吗?
易水无语至极。
但此时也不敢再过分,这些东西表现出来的底蕴,已经不是他这个所谓舵主能吃得住的了。
李君言也没有开口。
对他如今的身家来说,区区几千两银票,他倒是确实不曾放在眼中。
虽然没有收过他人什么礼,但李君言是有自己封地的。
无论是镇国公之位,还是天策上将之位,名下都各自有一片封地。
皆是大周富庶之地,食邑众多。
而且不会随着他辞官消失,只要李君言活着,就能一辈子收着那些供奉。
如今的李君言,就算什么都不做,每个月钱庄都会多出数万两纹银。
加上先前各种功劳的封赏,别看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家已经是整个大周最厚实的几人之一。
“阁下……这个……”
易水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大少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但这件事也不能这么简单的就过去了。
既然他处理不了,那就让能处理的人来处理。
只见易水忽然一弯腰。
“公子,这件事实在不是在下能定夺的。”
“不如这样,这银票,我等且先收下,公子与我等一同返回,由堂主亲自出面决断。”
“毕竟整个桂宁城,也只有堂主一人能与公子谈论此事,我等保证,在公子谈话之时,无人敢对此地发难。”
“公子意下如何?”
易水极尽谦卑问道。
小心翼翼打量李君言。
但李君言摆了摆手。
好似无所谓一般。
“何处。”
“城东,地下赌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