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身上爆发而出的杀心,几乎在瞬间便被李君言注意到。
他淡淡看着秦海。
心中明白,这老头大概也猜到了什么。
不然不会不顾一切代价,在这个时候想要对自己动手。
可李君言此时仍旧不想与之为敌。
当初自己在最为低谷的时候,秦海也曾经拉过他一把。
说到底有这份恩情在,如今李道吾死了,李君言也有代替他给秦海养老的想法。
一代战神,临老没了孩子,这件事李君言做不得主,但让他安稳的颐养天年,李君言是做得到的。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报恩手段。
但此时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他的想法付之一炬。
“秦国公,你冷静一点,这件事说到底不能确认,再说,我如今退隐,不是对这件事最好的反向证明?”
“莫要做了他人手中的刀刃,若是今日动手,便再也没有后路可走。”
李君言劝解道。
就算他身边只有顾引桥一个人。
而秦海围在四周的手下,算上侍卫家丁兵甲,总数超过二百余人,但李君言仍旧没有半分紧张的神色。
只要秦海今日宣战,他这一辈子积攒下来的英明,也几乎就会毁于一旦,被当做李君言踩着上位的垫脚石。
李君言不打算这样做。
但眼下的情况,好似也不是他说了
算的。
尽管不曾说出那个猜想的真相,但秦海很清楚他的意思,此时浮现出一丝冷笑。
“竖子,可是怕了?”
“今日与你同归于尽又如何?手刃了你,老夫就是死,对于地下诸人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老头子本就活不长,今日只要能杀了你,就不算亏本。”
怒吼之下,边上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拔刀而出,看着李君言的眼睛中露出凶光。
“谁人能诛杀李君言小儿,便继承老夫遗产!”
他们本就是秦海的铁杆。
就算没有这句话,只要秦海一句话,要他们咬谁,他们也就咬谁。
但此时加上这句话,众人的杀意显然更为浓郁。
秦海这么做,就是打算与李君言拼命了。
二百余人,就算是顾引桥也没法全数诛杀,硬拼只会死在战阵之中。
就算想逃,秦海也想到了今日谈崩的可能,早在北大街四周布下埋伏。
顾引桥一个人或许有本事逃出去。
但李君言,便绝无这个可能。
死局已定!
话音落下,楼上无数人便是朝着李君言二人袭杀而来。
“当真是放肆至极!”
顾引桥没有想到,秦海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眼前的阵势,就算是顾引桥也有些头疼。
秦海在楼上的亲信足有十来人。
这些人各
个身手不凡,否则也不会得到信重。
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顾引桥将心一横,一手推开李君言。
随后以更为敏捷的身法迎上前去。
抬手便是三刀。
但以往无往不利的刀锋,此时竟是少有占到什么便宜。
三刀下去,竟是都被挡了下来。
只有前头几人在一瞬间被逼退数步。
但仅仅是这几步,也给二人留下空档。
顾引桥并未恋战,抽身而退,一手扯住李君言,抬脚踢碎栏杆。
随即沉声道。
“抓紧我。”
便是带着李君言从三楼一跃而下!
这茶馆在北大街也算是极为奢华之地,每层楼足有将近两丈的高度。
顾引桥带着李君言跳下却没有半分紧张。
李君言一愣。
风声好似在耳边骤然厮杀而过,带着顾引桥身上清淡的体香,一并传入鼻腔之中,让人心旷神怡。
反倒是没有什么高处跃下的担忧。
果不其然,顾引桥敢这样做,自然有她的把握。
二人很快稳稳落地,在四周渐起一片气浪,烟尘纷飞。
在落地一瞬间,尽管有顾引桥的手作为支撑,但李君言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微微有些震颤。
若非这茶馆有几处挂着旗,在落下的瞬间被顾引桥用作缓冲,这一下只怕李君言也得重伤。
但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仍旧是恐怖不已。
“那人……不是李大人吗?”
“他怎么……”
“话说那是李大人的侍卫吗?这也太强了吧?这么高跳下来?”
众人一阵惊诧莫名。
他们只看到顾引桥带着李君言从高处跳下,身形在半空中辗转腾挪,借助一道道旌旗的尾端作为消力,稳稳落下。
看顾引桥的面色,好似还不算什么一般。
而此时,楼上的秦海却已经怒火冲天。
这丫头就是那个崆峒派的传人吗?
难怪你李君言能够多次经历战阵不曾死,原来是身边有这么个高手护着。
别人不知道,但秦海清楚无比。
所谓的崆峒派,便是当初李玄武的三弟所建立。
一早就开始给自己的孩子铺路了吗?李玄武你个小人,果然是你会做的事情。
此时的秦海已经全然丧失理智。
“主上,如何做?”
“杀。”
听到身边之人的问询之声,秦海毫不犹豫道。
“一定要他死在此处。”
“可是……这里是北大街……”
那人闻言也是一阵心惊。
他们是秦海的亲卫,自然秦海说杀谁就杀谁。
但凡事也要想想代价。
此地本就在北大街这么个关口上。
四周有不少衙门,就连程擒虎的卫所都距离此处不远。
若是不能第一时间将其诛杀,拖到几人赶来,今日要杀李君言的准备,便全部打了水漂。
那人还想劝秦海冷静一点,但后者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其闭了嘴。
随后纷纷冲了下去。
而此时,顾引桥也是有些愣住。
只见楼下众人也纷纷抽刀对着二人,好似要决一死战的意思。
她本来以为,在楼内地方狭窄,又受制于人,只要逃到街道上,顾及此处是北大街,四周又有不少人看着的份上,无论如何秦海会稍微有所收敛。
但此时秦海的表现,却好似是完全疯魔了一般。
“不愧是亲生外甥,两个人一模一样。”
李君言微微眯起眼睛。
如今的秦海,与当初昆吾山上的李道吾,何其相似?
“你有多少把握突围?”
一念至此,李君言看着顾引桥问道。
“不足三成,外头大概还有人盯着。”
顾引桥此时神色凝重。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这是她独自离开的可能,若是加上李君言,可能性还要削减三倍。
“那没办法了。”
李君言叹了口气。
秦海一早就准备好了要杀他。
本来双方退一步,不是挺好的?
我百般忍让,你当真觉得我怕了你不成?
“这个东西本来打算之后作为底牌的,现在看来也不得不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