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此时，皇宫闱禁。
四殿下殿内。
李道吾坐在书桌边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摇曳灯火之下，看不出脸上神情的虚实。
一旁的郭公公颇有些担心道。
“放心，本殿下无事。”
李道吾不等他说完，便是将其打断，沉声道。
他当然知道郭公公在担心什么，但这一次，他也有些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
“你说李君言会去吗？”
李道吾想着，忽然对郭公公道。
闻言，后者身子一僵，点了点头。
“以李君言以往行事来说，会去的。”
作为跟着李道吾这么久的太监，他当然知道前者的想法如何。
今夜的事情，便是他在李道吾的示意之下做的。
无论是四方的火灾，还是突袭屠杀觉隐寺，都是李道吾的意思。
意想之中，一切都在按照原计划进行。
若是李君言没有看穿，便会前往城北城南城西，分别调查火灾。
不过他们都很清楚，所谓调虎离山，本就是李君言平日经常用的路数，这一点，对他来说，看穿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
之后等着李君言出现在觉隐寺，才是真的重头戏。
毕竟派去的人，都是李道吾私下豢养了不知
多久的刺客。
一个个皆是身手顶尖。
论单人的能力，在皇城之中，大概也仅次于千牛卫。
就算是李君言身边的顾引桥，也不过能在一对一占住上风，但他们可有足足四十人！
一番围杀之下，顾引桥要么只能孤身逃走，要么，便得与李君言一同送死！
想到此处，李道吾不由冷笑出声。
以他对顾引桥的了解，这丫头一定会选第二个。
她不是会放弃李君言自己离开的人。
这样一来，二人死在觉隐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玄懿，我本不想杀你的，但你太多事了。”
“你我有交情，我本想让你看着我与夏清词成婚，一步步走到皇座之上。”
“分明已经留了你一条命，你说说你，为何非要去找谢灵君？这样一来，我除了杀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似是在自言自语，李道吾的脸上阴晴难定。
他多少还是念着些当初李君言为自己出力的情分。
但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就算他不想要，也不得不这般做。
大不了，日后你父亲与你，本殿下都为你二人祭奠。
在二人看来，李君言已经是必死的结果。
而郭公公显然想的更多些。
问道。
“殿下，那些人……要不要杀了？”
“杀了吧，做的干净些。”
李道吾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些刺客。
自己豢养了他们六年，为的就是如今日一般的局面。
虽然有些心疼，但也知道郭公公说的不错。
历来那些对李君言下手之人的下场，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若是说王开当初，还没有被众人重视的话，如今的李都黎就是最好的例证。
堂堂的前任太子殿下，就算被贬之后囚禁在南宫之中，也是皇家的二殿下。
但就算李玄武念及旧情，在得知他让魏晨对李君言出手之后，仍然毫不犹豫，将其贬为废人，发配皇陵。
从此之后再无翻身的可能。
而这些人杀了李君言，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必须阻止李玄武发觉这件事。
否则，李道吾也清楚，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李都黎更好。
到时候所有筹谋，一朝尽丧。
悬崖走丝，大概就是如此。
若是不想被发觉，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杀人灭口。
虽然是养了六年的刺客，但做完这件事之后，他们的使命也算是完结了。
到时庆功下毒，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就算所有人都心有怀疑，却没有足够的证据
，自然也找不到他的身上。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是。”
闻言，郭公公看着李道吾脸上的阴霾，站起身来。
殿下到底还是在皇家的淬炼之中，越发冷血无情。
成了个标准的殿下模样。
不过也只有如此，他跟在李道吾的身后，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死。
当下也不再犹豫，与李道吾告辞之后，转身离开大殿，准备处理后事。
却不曾想到，在自己离开之时，李道吾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背影之上。
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当然要做得干净一些。
那些刺客还是其次。
而郭公公你，也知道的多了些。
可惜如此尽心竭力，郭公公却不知道，自己也已经在李道吾要杀之人的名单上。
夜色越发浓郁。
今夜之后，大概皇城会再度陷入波涛之中。
“父皇，你总说李君言是朝中大臣，没有他不行。”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并非是朝中缺不得他，只是你从不曾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罢了。”
“这一次你自然会知道，皇城里，也有不下于他李君言的人。”
李道吾一头说着，一头缓步走到屏风之后。
月影摇曳之下，隐约能看到后头挂着一张牌匾。
上书
几个大字。
“长兄，李君言灵位。”
自打知道李君言去找了谢灵君之后，李道吾已经对他有了必杀之心。
这是一早为李君言打造的牌位。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李道吾清楚，李君言八.九不离十，就是他那位早已经失踪许久的大哥。
大周名正言顺的大皇子。
既然是大哥，那死了，他这个做弟弟的，也该为他好生祭拜。
于是取出边上的酒壶。
倒了两杯，一杯倾洒在灵位之前。
“玄懿，不要怪我，你输了，仅此而已。”
沉声之后，李道吾捏起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弟弟在此，为你送行了。”
李君言身死。
他迎娶夏清词，从此之后得到安南国的助力。
再加上他本就是国公的舅舅秦海。
一股丝毫不下于当初李都黎的势力，悄然间已经组建而起。
此时没有了李君言的阻拦。
朝内朝外，李道吾终将无人能敌。
夜已央。
整个皇城大概都已经陷入沉寂之中。
李道吾看着灵位上幽幽的光亮。
已经在等着那些人将李君言的首级放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畅想自己走上龙椅的那一日。
最后只有轻声两个字。
“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