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说的也不算错。”
因为担心顾引桥的身子未必能承受的住,二人并未撒开速度。
只是在官道上慢悠悠走着。
此时夜已见色,四周几乎无光无亮。
好在今夜月色不曾像以往那般暗淡,倒还能看着点路。
大概走出百米外,顾引桥忽然说道。
“揭阳城附近我也曾经略有耳闻,水深未必能深过皇城,但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宁的地界,马匪流贼可是不少。”
“我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为何非得要此时出来?”
听闻这话,李君言笑了笑。
“你这身子耽误不起,虽然不是什么太急之事,但最好也不能拖着,以免留下什么旧疾来。”
“况且明日我二人还要赶路,如今安丰大概已经将此事告知了陛下,若是不能尽早将许云锦带回去,只怕那人可要受罪。”
话音落下,顾引桥也不再搭话。
心里头有些莫名的味道来。
下意识多看了李君言背后一眼。
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冒这等风险。
李君言说的是实话。
但顾引桥不知道,这也只是实话的一部分。
若是他估计不错的话,大概应该快到了。
二人便这般沉默朝前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天色已然墨染
一片,除了些微星点,再无光影可见。
前方不远处已经能看到林西镇的牌匾。
牌匾后头隐约有灯火闪烁。
正要前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是骤然进了二人的耳中。
风吹草动,声响悚然。
顾引桥下意识攥住腰间短刀,策马上前,一手抓住李君言的马缰,将他连人带马,一同挡在自己后头。
“什么人?”
“阁下好身手。”
整个过程说起来长,但实则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顾引桥虽然身子不适,几个动作也仍旧能让人看出身手了得。
正在此时,身前身后涌来的御马之徒中,有一人抱拳道。
顾引桥看了那人一眼。
“赤马帮的侯帮主?”
“哦?阁下认得我?不知是哪脉名下,报一报名头,好让在下知晓不是一家人。”
那名为侯猎的帮主,看着络腮胡子五大三粗,倒是个行家里手的模样。
听闻顾引桥的话音上道,一瞬便认出自己身份来,警惕了些。
顾引桥冷笑一声。
“不曾想,赤马帮也有如今这一天,放在十三年前,那杨立案见了我,还得躬身行个礼,好吃好喝招待一番才是,如今你倒是敢来劫我的道了。”
说着,扔出一枚令牌。
那令牌落
地,赤马帮之人看着顾引桥如此无礼,当即就要发作,好在被一脸震惊的侯猎拦住。
示意他们将地上令牌捡起递来,看了一眼之后,脸上震惊之色越发浓郁。
“老帮主的令牌?!你认识老帮主?!”
侯猎大惊道。
不曾想眼前这个看着年轻的妖冶女子,竟是认得自家老帮主。
“这是当年你们杨帮主送给家父之物。杨立案曾经说过,但凡是赤马帮之人,见了持此物的,便要无缘由帮上一件事。”
顾引桥抬眼看着他。
“如今侯帮主可是信了?”
“令尊何人?”
“崆峒派,顾应秋。”
在顾引桥的记忆之中,顾应秋与这所谓赤马帮的关系倒是不错。
听闻还救过那杨立案的命,这才有了这令牌。
当年的赤马帮还不过一个小小的流匪帮,只敢窝在山野之中,时不时出来抢些钱粮。
如今居然也敢在镇子外头拦路了。
“引桥。”
正在这时,李君言忽然开口,一只手拉住顾引桥,皱起眉头道。
“你看他们的马。”
顾引桥一愣,顺着李君言的视线看去。
只见侯猎座下一匹高头快马,看那身形,好似是突厥进贡之物。
至于其余的,虽然与这匹相差许多,但也
不是一般的马,看着似是军中战马!
这不是一群马匪该有的东西!
李君言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们在朝中有人。
换句话来说,眼前的赤马帮,应当就是自己估计的那些人了……
一念至此,悄然摸向自己腰间,捏住火铳的把柄。
随时准备动手。
只见那侯猎此时盯着令牌怔怔出神。
而后忽然叹了口气。
“不曾想竟是顾掌门的后人,有失远迎了。”
“听闻十二年前马踏江湖后,顾掌门便是下落不明,如今不知如何了?”
“劳烦关心,数月前,家父已然过世了。”
顾引桥看着他脸上的悲伤不似作假,也放下些心来。
军马不假。
但在揭阳城外也有驻军,或许不是朝中前来追杀之人,只是这群人与揭阳城外驻军勾结,这才有了这马。
“是么?”
侯猎闻言,摇了摇头。
“当真是天不活善人,顾掌门如此好一人,居然也有这般下场。”
“我身为杨老帮主义子,也曾颇受顾掌门照顾,如今得知此事,日后定然前往奉上一炷香。”
“有劳。”
顾引桥深吸一口气。
“侯帮主,您今日来此,还带着这么多弟兄,想必不是为了来与我说这些的吧?”
“也是。”
闻言,侯猎脸上表情骤然一变,冷笑一声。
骤然而现的杀气,让李君言与顾引桥二人都有些疑惑。
这人怎的与翻书似的,这脸说变就变。
但还来不及开口,便看到侯猎骤然拔刀。
身后那些人见状,也是齐齐抽刀而出,冷然看着几人。
“侯帮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引桥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不是你这般胡闹的。”
顾引桥压住刀柄,沉声道。
“按理说,以往在这里被拦住之人,不该有活口可言。”
侯猎却不曾正面回答,只是好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字一句说道。
“但你是顾掌门的女儿,与我同辈,我应当叫你一句妹子,既然如此,做哥哥的该劝你一句,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该掺和的。”
“看在顾掌门的面上,我们不会伤人,希望妹子你也别做什么,交出身上所有钱财,我自然会放你离开,此后再也不要来。”
“作为兄长?这也是你能说的屁话?”
顾引桥冷笑一声。
她也算是明白了过来。
就算自己与赤马帮沾亲带故,但今日还是必须动手。
“你凭什么?”
“不凭什么,只是你运气不好罢了。”
侯猎深吸一口气。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