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床上何人

李道吾坐在凉亭之中,望着远处池里荷花。

眼下正是将开未开之时,瞧着隐约有些扫兴。

此时一名太监装束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到他身后,低头不语。

李道吾也不曾转身,只是这般问道:“李君言进去了?”

“正是。娘娘亲自引到殿外。”

“杨公公,你与本殿下相识多久了?”

“回殿下,自打殿下六岁之后,奴才便一直跟着,如今八年有余。”

“是了,八年来,你可曾见过父皇与娘娘这般对过一个人?”

李道吾说着,微微皱起眉头。

从李君言说有试婚开始,他便察觉有些不对劲。

如今想想,疑点颇多。

李君言就算有功劳,也不是这般做法才对,一个权臣重臣,顶了天封侯拜相,也就到了顶峰。

大臣再如何,也是为皇家效力,天生便是臣下罢了。

出身这东西,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上限。

但今日却要给他皇室子弟才配有的宫廷试婚?这般做,可是模糊了李君言的位置啊……

再者说了,李君言的发迹本来就颇为诡异。

一个商贾家的养子,无父无母,两代皆有死罪,不仅不曾被问罪,更是李玄武亲自下令,先后扶持。

让他一路青云直上,如今二十一岁,就已经到了朝中几乎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地位。

就算是能力出众,也不可能有这般

速度才是。

想那许云锦,在李君言出世之前便不曾有功?镇北境,独战三方联军,独掌百万大军,妥妥的人中龙凤。

但如今年岁比李君言还大上一二,地位却还要在他之下。

这实在说不通。

李道吾想着,站起身,在凉亭下摇晃走动。

那太监也皱起眉头:“是有些可以,好似二位对他的关照,实在过分了。”

“还有那个程擒虎,以往就算是陛下的面子,他有时候都未必会给,听闻第一次见面,却对李君言毕恭毕敬,弄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是李君言的家丁一般……”

“但我等分明调查过李君言的背景,与上述无二才对……”

那太监也想不通哪里不对劲。

反倒是李道吾好似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但这猜测只是出现的瞬间,便让他背上顿时一阵发凉。

眼眸瞪大。

“没可能吧……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是了,他倒是忘记,这天下的皇子,并非只有宫中的三人。

还有一个!

而那人,正巧便是公孙皇后的长子!

算起年纪,也与李君言相仿。

李道吾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只能以总不至于这般巧合为由安慰自己。

但眼下,也唯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李道吾顿时有些明白,为何李君言还是一个民间小子之时,李都黎便非要与他过不去

若真是如此的话,一切理所应当!

一念至此,李道吾再也没法坐下去,起身便朝外走。

半途遇到正往这头走来的公孙皇后,却也只是微微点头:“娘娘,儿臣有事,先走一步,日后再来与娘娘说话。”

话音落下,不等公孙皇后有所反应,便径直离开中宫。

留下后者一脸茫然站在远处。

问着身边宫女:“你们刚才惹恼了四殿下?”

“娘娘,不曾啊……四殿下只是坐着,而后便如此了……”

“本宫晓得了。”

公孙皇后微微眯起双眼,颔首道。

另一头。

李君言站在大殿门外,许久都不曾动身。

手伸出又收回,一阵阵深呼吸,好似天人交战。

到最后终究下定了决心。

推门而入。

随后扭头看去。

偏殿里头的场景并不复杂,只是一盏灯,一坐书台,一张被帷幔遮掩的床榻。

看着淡赤色的帷幔下,隐约一道窈窕身影安静躺着,李君言陡然便是忍不住迸出鼻血来。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此刻再度崩塌。

换句话来说,这人纯属有贼心,没贼胆。

李君言扶着门口,捂住脑袋,而后心一横牙一咬,这才朝着床榻走去。

拼了!

反正今日之后,便是我的妻子,怕个什么?!

这要是逃了,李道吾那小子巴不得又得上来

嘲讽一番!

于是冷哼道:“便当是为大义献身了!”

“本官来也!”

说着,一手扯开外头大氅,一手掀开帷幔,便要扑上去。

“等等!”

正在身子几乎到了平衡点之时,整个人顿时愣住。

呆呆看着床上的人。

“你……是谁?”

只见床上安然躺着个美人,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面施粉黛,清透如水。

周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衣,下头风光落眼可见。

可谓是将前戏都处理干净了。

看着倒是可爱,却偏巧不是苏轻歌!

李君言愣住了。

莫非走错了殿?

可这是公孙皇后带他来的,也不曾说除了他,还有人试婚来着……

那女子似是也被李君言突然的惊讶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李大人?”

“等等,你让我缓缓。”

李君言扶着床边,慌忙将衣物穿上,问道:“你是何人?”

小丫头看着颇为羞涩,只是道。

“小奴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今日为大人……试婚……”

试……

李君言下巴快掉到地上。

原来是这么个试法!

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劳什子玩意的意思,当即心中大惊。

“那什么……你且先睡着,在下今日不舒服,后会有期。”

结结巴巴说着,便慌忙跑出殿内。

留下那小丫头一脸落寞,好

一副命里可怜的模样。

多好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这李大人怎是个不知人事的呆子?

李君言跑出殿中不久,正在中宫见到了公孙皇后。

后者似乎也对他这般快便出来有些吃惊,愣了愣神,低下头:“你怎的……不会是……”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暗示已经极为明显。

李君言此时的心情,几乎可以用被玩弄了来形容。

咬着牙道:“娘娘,那里头压根不是轻歌!”

“本宫也不曾与你说是苏丫头啊。”

到此,公孙皇后方才明白,这孩子愣是没敢动,就这般跑出来了。

不由苦笑道:“轻歌是国公之女,又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如何有婚前之事?自然是要由宫女来做才是。”

“你没对人如何吧?今日之后,那小丫头也是你的通房,可要好好待人。”

好嘛,李君言算是明白自己跑出来时,那小丫头为何满脸哀怨。

当即脑袋都快炸了。

“娘娘,你这不是玩我吗?臣与那丫头不曾相识,有无纠葛,如何还要耽误人家?”

“有些东西,因为你的身份,都会变得理所应当罢了。”

公孙皇后抬起茶杯,笑道:“不满意,可以换。”

“算臣不知好赖,先行告辞。”

李君言算是被她的逻辑打服了,当即灰溜溜离开中宫。

“这小子,到底害羞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