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宫内。
公孙皇后的身子虽然在调理下有了好转，但今夜刺激，还是有些发作的迹象。
李玄武左右放心不下，便留在宫内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公孙皇后说道：“陛下，你想今夜刺杀，是谁的手笔？”
“暂时还不清楚。”
李玄武闻言，皱起双眉。
那匕首直奔黎王，光这一点，便极为诡异。
宫内有杀黎王之心的，也就他一个罢了。
言儿？
他不过是与其有几句口角，左右不至于这般凶狠。
况且就算是李君言有想法，他也完全来不及准备。
如此一来……
等等，李玄武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叫来程擒虎。
随后听他详细说了一番宫墙之下缠斗的详情。
程擒虎说完，有些不解：“陛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程擒虎，你与言儿认识多久了？”
“自臣第一次上门，替曦桐姑娘赎身，三月有余了。”
“是吗？你觉得言儿是如何人？”
李玄武眯起眼睛。
这个问题有些古怪，程擒虎挠了挠脑袋：“陛下问这个作甚？”
“大抵……身为朝臣，机敏谨慎，好似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谋定算清，行事善出奇招。身为医者，又心怀慈爱……差不多便是这般人。”
程擒虎本来就不识多少大字，让他想这么多夸赞的话，一时间是有些为难了。
听到这个回答，李玄武满意的笑笑。
与他的想法八.九不离十。
随后抬眼笑问了一句致命的问题。
“那你觉得，这样的言儿，在宫墙与刺客缠斗之时，会让自己成为那人破局的破绽吗？”
“当然不……等等！”
程擒虎下意识就要回答。
但很快便想通，呆呆看着李玄武。
“陛下的意思是……”
李玄武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明日早朝之后，自然见得分晓。”
一夜无话。
次日早朝，所有人都极为默契的未曾提起昨夜的事情来。
唯有一件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黎王府有人奏上，说黎王昨夜受惊，一时竟是感染疾病，此时未愈。
黎安城离皇城说远不远，说近也有三百里的距离。
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他黎王不过装病，但这个借口着实好用。
让一介亲王，拖着病躯返回封地，若是他死在半道上，李玄武这张脸，也算是不用要了。
往后的史官只怕要抓着这一点，骂个没完。
索性也只能颁下诏书，让黎王在皇城养病。
下朝之后，程擒虎拦住要离开的李君言。
“李公子，陛
下有请。”
李君言背后骤然弥漫冷意。
他好似看到了程擒虎脸上有些意味难明的笑意。
莫不是被发现了什么？
但还是佯装一切如常，笑道：“小子知道了，多谢程将军。”
随后跟着引路太监，一路到了暖阁之中。
通报之后，推门而入。
“臣，李君言，拜见陛下。”
李玄武正在其中，看着一份奏报。
看李君言进来，笑意盈盈起身，示意太监将脚边暖炉挪过去些，说道：“行了，你还要与朕做这些虚礼？”
“近日虽然渐然转暖，但仍旧还是有些冷的，你如今是朝中股肱之臣，要多加注意些才是。”
“臣多谢陛下关心。”
李君言拱手拜谢，这番关切听起来情意真诚，但不知道为何，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坐下之后，还不等李君言问及叫他来的意思，李玄武便说道。
“昨夜之事，可是吓坏了？听闻你可是被那刺客挟持，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陛下无忧，臣安然无恙。”
“是吗？”
李玄武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他肩膀。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对了，听闻你前些日子，找了个侍卫，身手如何？”
“自然是远远比不上千牛卫，但做臣的侍卫，也算是足够了。
”
“哦？你如今在朝中也树了不少敌，若是需要千牛卫，开口一句话，朕自然会给你。那侍卫来历可查清了？是何处人氏？这般身边人，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
李玄武淡笑道。
话语中的试探意思，被李君言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被怀疑了。
李君言淡笑道。
不过也是正常的。
昨夜为了救下顾引桥，他的表现确实与以往相比，太过突兀。
毕竟朝中所有人都知道李君言行事小心，没有万全准备，便不会动手反扑。
这般人，如何就能因为一时血气之勇，便将自己送到刺客的手上？
“禀告陛下，那人是家父生前在街边施舍过之人。”
既然做了，李君言自然也早已想好对策。
“当初家父与他有恩，那人要报答，家父便戏言道自己正缺个侍卫，那人投入武林，学了些本事，回来时，家父仙逝，便将当年报恩之心，落于臣的身上。”
“一切清楚，陛下不必担忧。”
说着，李君言反倒跪下，说道：“反倒是臣，有两件事，自向陛下请罪！”
“哦？何事？”
刚才的理由，乍一听倒是无懈可击，细细想来谁能证明？
一个孤儿，无亲无友，天然就掐断了李玄武想查的心。
剩下的，
任由他李君言如何说都无所谓。
反正无人能说真说假。
“这第一件，便是臣私自找来的侍卫，臣一直知晓她曾为江湖人士的身份，却未曾告知陛下。”
“先父所托，臣便是得罪陛下，只怕有需给她一个落脚处。”
“这第二，便是昨夜追查，臣血勇上头，让那刺客逃走，险些坏了大事。”
听他这般说，李玄武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无奈一笑：“李卿，你眼中，朕便是这般容不得人吗？你承先父之意，本是孝顺的事情，朕虽一向不待见江湖中人，又如何会因此事而怪罪你？”
“至于第二件，你也不过少年一个，若是时时如那老奸巨猾之人一般，朕也有些担忧。人如何无错？”
“你一介文臣，愿挺身追查，便是大功一件！如何罚你？”
李君言闻言一笑。
“多谢陛下！”
“不过嘛，朕叫你前来，确实还有一件事让你去办。”
原以为就这般无事，没曾想，李玄武忽然又说道。
“黎王因昨夜之事似是染了些病症，你且去看看。”
“另外，你自入朝以来，屡建奇功，破了不少案子，如今林翰身死，你代领大理寺太常一职，林翰灭门一案，还有昨夜刺杀，都交由你去办。”
“莫要让朕失望！”